第3章 乡下人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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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易不懂什么国家，不懂什么东方西方，也不在意。</p>
封神他倒是知道的，在古籍里有不少记载，拿来当故事看可以解闷。</p>
作为一个从山里长大的孩子，他只感到这个世界无比新鲜。</p>
沿路走来的风景、道边茶铺、车马旅人、劫匪、铁傀儡，包括那杆火枪与各式各样的拳套，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p>
世间百态，和书里说的大不一样。</p>
神真的存在吗？还有打败了商国的械神，又是什么？</p>
诸多的未知，让白易好奇不已。</p>
而此时，客商们纷纷向天承遇和白易道谢，拿出钱财来，当做谢礼。</p>
天承遇推辞一番，客商们又各自把钱收了回去，大赞几声“高风亮节”。</p>
遇到这种事，大家也都没了喝茶的兴致，连忙上路。</p>
躲在帘后的店家这才探出头来，向白易道：“小哥威武，我早就看出你们不是凡人。这位道长，嘿嘿，刚才我说错了，圣人肯定比王八活得长！我看道长就是半个圣人！”</p>
天承遇脸颊抖动，又是深呼吸。</p>
长者风度……我不生气，不生气的。</p>
店家指着满地跪倒的黄猿，目光湛亮：“道长要杀了他们斩妖除魔吗？”</p>
黄大胆和一众猿妖哭天抢地：“求道爷放我们一马！我们在青玉山两年半了，修桥补路，植树种果，全靠自力更生，不曾害人。沿路打劫还是第一次啊！饶命，饶命……”</p>
十几名猿妖跪地磕头，听得到沉闷的声响。</p>
白易纳闷：“你们的衣裳？”</p>
“我们修炼化形术，学问不够，只学到一半，捡了几件破衣烂衫，用来装模作样罢了。”</p>
“脸上的刀疤？”</p>
黄大胆老脸一红：“这个是吓唬人的，你看……一擦就没了。开场词也是抄的，听道上的前辈都这么说。”</p>
旁边一名猿妖也道：“我们没想杀人夺货，没这个胆，只想唬住他们要点钱。”</p>
“只抢财物不伤性命，他们还要感谢你了？”天承遇低声冷笑。</p>
“不……不是。”黄大胆伏首。</p>
白易不解道：“山里待得好好的，你们下山抢钱做什么？”</p>
“如今大商国广招天下有志之士，海纳百川，人与妖的分别小了，学堂里有妖族先生讲课，殷都天子还有位涂山氏的娘娘。我们也不想一直待在山里，被人喊杀喊降的，可进城投名帖、办身份符牌、吃住的开销，都要花钱……”</p>
说着说着，黄大胆的声音小了下去。</p>
白易道：“所以就用抢的？”</p>
“抢比较快嘛。”黄大胆低声吭哧。</p>
天承遇目光扫过：“心思不算太坏，但路走歪了，暂且饶你们一命罢。”</p>
说着，长袖一挥，数点光华飞入猿妖体内。</p>
神乎其技，震撼了众妖。</p>
“这是符印，已经和你们的命魂相连，如果再做恶事，立时就死。日后你们要积德行善，功德圆满后才会解开。”</p>
众妖齐齐拜倒，庆幸捡了一条命回来：“多谢道长！多谢道长！”</p>
可怎么才算功德圆满？</p>
天承遇不说，大家也不敢问，只好聚在一起请大哥指点。</p>
黄大胆啐了一口，低声道：“笨！这还不简单，我都想好了，咱们行善要有方法。比如我是大哥，我让你们立了功德，十成抽三成不过分吧？你们再有小弟，他们积了功德，你们抽他们三成，我再抽其中一成，也不过分吧？每个人不断往下如此复制，大家不就都功德无量了！”</p>
“妙啊！”小弟们喜上眉梢。</p>
收拾了残破的铁傀儡和拳套，黄大胆请天承遇和白易上山住一晚再走。</p>
两人正好没有去处，便应允下来。</p>
店家抖搂着灰白的抹布，目送一伙人远去，摇了摇头。</p>
“圣人又如何呢？这世道，来十个圣人也没用。呵，关我屁事，煮茶去。”</p>
……</p>
第二天，青玉山的猿妖恭送两人。</p>
天承遇指点了他们化形法术的要义，也劝勉众妖秉持正道，努力修炼。</p>
临行前，黄大胆送了一副拳套给白易，算是补偿折剑的费用。</p>
白易得了新玩意儿，不由欣喜，跑在路上也面带春风。</p>
天承遇虽看不起这些奇技淫巧，但众人的话却不得不放在心上。</p>
世道变了，大商变了，难道就因为那叫作铁傀儡的铠甲？</p>
几个山妖和商人的话，还不足以让他信服。</p>
除非亲眼见一见。</p>
前往太玄宗，路上会经过临江城，因城池临甬江而建，所以得名。据黄大胆说，临江城虽然不算极为繁华，但也经过了改建，窥一斑可知全豹。</p>
师徒两人悠悠晃晃地走了不知多少天，终于来到临江城。</p>
城门前，一老一少呆住。</p>
这座城的青铜大门敞开着，侧边有几枚巨大的齿轮相扣，覆着装甲的“马车”从中缓缓驶出，每辆车都拖着好几节车厢。</p>
令天承遇惊奇的是，跑出城的“马车”，没有马匹牵引。车头是一个看似很重的黑色的铁砣，轰隆隆发出巨大的噪音，冒着灰烟。</p>
门口的士卒看到车辆上飘扬的旗帜，恭敬地挥手，示意放行。</p>
两边的民众来来往往，似乎早已习惯。</p>
天承遇整了整衣襟，悄声道：“易儿，等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要淡定，别跟乡下人进城一样，大喊大叫的。”</p>
白易点点头，牢记在心。</p>
两人努力做出很从容的样子，大步向前走，目不斜视，看上去好像不是第一次进出城。</p>
门口的士卒瞟了两人一眼，也没在意。</p>
走过城门，花红柳绿的江岸情怀和钢筋铁骨的雄奇广厦映入眼中，道路宽阔能容四架马车并行，有些楼宇高达十几层。</p>
甬江的支流清泉河穿城而过，风中带着些许温润的水汽。</p>
河道里船只蒸汽滚滚，铁皮车如流水般在街面行驶，甚至有桥梁跨在半空中，连接着远方。</p>
突然，沿街的招牌亮起了彩灯，引得天承遇失声惊叫：“那是什么法术！”</p>
声音很大，引来周遭人的目光，还有些许笑声响起。</p>
“乡巴佬！”有人指指点点。</p>
白易脸一红，拉着师父快步走开。</p>
他心中多是惊奇，而天承遇更多的则是疑惑。</p>
常言道物是人非，如今却成了天翻地覆。</p>
街面很是热闹，各种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东西让人看花了眼。</p>
人也很多，来来往往，声音嘈杂。</p>
除了新鲜的景象，也有熟悉的画舫游船、茶楼酒馆，让老道多少有些安慰。</p>
白易兴奋不已地看来看去，突然问：“师父，你看，那些女子怎么跟你的画里不一样？”</p>
天承遇恍恍惚惚看了一眼：“她们不是商国女子，是罗刹国人，天生肤白高挑，发色瞳色也与我们有极大的不同。”</p>
“她们也没钱吗？怎么衣服都遮不住身子？”白易又问。</p>
天承遇被难住了。</p>
商国女子多数还是他熟悉的打扮，而异国女子就难以捉摸了。她们的上衣紧而短，坦肩露臂，褶裙的长度遮不住小腿，甚至有的短到了大腿，她们还把黑色的丝绸裹在腿上，踩着高跷走路。</p>
两百年前可没有这样的打扮。</p>
再往前走，许多门面都挂着印有别国语言的招牌，纷乱繁杂，有些文字歪歪扭扭，像画出来的一样。</p>
穿过长街，两人仍旧沉浸在惊讶之中。</p>
一阵风从河岸边吹来，让长袍轻轻地飘扬起伏，他们好像冲入了一座庞大的迷宫，目光扫视四周，寻不到落脚的路。</p>
天承遇心中尽是迷茫，他两百年没有走出过大山，起先还不相信黄大胆的一面之词，可亲眼所见的种种，由不得他再坚持。</p>
时代，真的变了。</p>
白易不懂什么国家，不懂什么东方西方，也不在意。</p>
封神他倒是知道的，在古籍里有不少记载，拿来当故事看可以解闷。</p>
作为一个从山里长大的孩子，他只感到这个世界无比新鲜。</p>
沿路走来的风景、道边茶铺、车马旅人、劫匪、铁傀儡，包括那杆火枪与各式各样的拳套，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p>
世间百态，和书里说的大不一样。</p>
神真的存在吗？还有打败了商国的械神，又是什么？</p>
诸多的未知，让白易好奇不已。</p>
而此时，客商们纷纷向天承遇和白易道谢，拿出钱财来，当做谢礼。</p>
天承遇推辞一番，客商们又各自把钱收了回去，大赞几声“高风亮节”。</p>
遇到这种事，大家也都没了喝茶的兴致，连忙上路。</p>
躲在帘后的店家这才探出头来，向白易道：“小哥威武，我早就看出你们不是凡人。这位道长，嘿嘿，刚才我说错了，圣人肯定比王八活得长！我看道长就是半个圣人！”</p>
天承遇脸颊抖动，又是深呼吸。</p>
长者风度……我不生气，不生气的。</p>
店家指着满地跪倒的黄猿，目光湛亮：“道长要杀了他们斩妖除魔吗？”</p>
黄大胆和一众猿妖哭天抢地：“求道爷放我们一马！我们在青玉山两年半了，修桥补路，植树种果，全靠自力更生，不曾害人。沿路打劫还是第一次啊！饶命，饶命……”</p>
十几名猿妖跪地磕头，听得到沉闷的声响。</p>
白易纳闷：“你们的衣裳？”</p>
“我们修炼化形术，学问不够，只学到一半，捡了几件破衣烂衫，用来装模作样罢了。”</p>
“脸上的刀疤？”</p>
黄大胆老脸一红：“这个是吓唬人的，你看……一擦就没了。开场词也是抄的，听道上的前辈都这么说。”</p>
旁边一名猿妖也道：“我们没想杀人夺货，没这个胆，只想唬住他们要点钱。”</p>
“只抢财物不伤性命，他们还要感谢你了？”天承遇低声冷笑。</p>
“不……不是。”黄大胆伏首。</p>
白易不解道：“山里待得好好的，你们下山抢钱做什么？”</p>
“如今大商国广招天下有志之士，海纳百川，人与妖的分别小了，学堂里有妖族先生讲课，殷都天子还有位涂山氏的娘娘。我们也不想一直待在山里，被人喊杀喊降的，可进城投名帖、办身份符牌、吃住的开销，都要花钱……”</p>
说着说着，黄大胆的声音小了下去。</p>
白易道：“所以就用抢的？”</p>
“抢比较快嘛。”黄大胆低声吭哧。</p>
天承遇目光扫过：“心思不算太坏，但路走歪了，暂且饶你们一命罢。”</p>
说着，长袖一挥，数点光华飞入猿妖体内。</p>
神乎其技，震撼了众妖。</p>
“这是符印，已经和你们的命魂相连，如果再做恶事，立时就死。日后你们要积德行善，功德圆满后才会解开。”</p>
众妖齐齐拜倒，庆幸捡了一条命回来：“多谢道长！多谢道长！”</p>
可怎么才算功德圆满？</p>
天承遇不说，大家也不敢问，只好聚在一起请大哥指点。</p>
黄大胆啐了一口，低声道：“笨！这还不简单，我都想好了，咱们行善要有方法。比如我是大哥，我让你们立了功德，十成抽三成不过分吧？你们再有小弟，他们积了功德，你们抽他们三成，我再抽其中一成，也不过分吧？每个人不断往下如此复制，大家不就都功德无量了！”</p>
“妙啊！”小弟们喜上眉梢。</p>
收拾了残破的铁傀儡和拳套，黄大胆请天承遇和白易上山住一晚再走。</p>
两人正好没有去处，便应允下来。</p>
店家抖搂着灰白的抹布，目送一伙人远去，摇了摇头。</p>
“圣人又如何呢？这世道，来十个圣人也没用。呵，关我屁事，煮茶去。”</p>
……</p>
第二天，青玉山的猿妖恭送两人。</p>
天承遇指点了他们化形法术的要义，也劝勉众妖秉持正道，努力修炼。</p>
临行前，黄大胆送了一副拳套给白易，算是补偿折剑的费用。</p>
白易得了新玩意儿，不由欣喜，跑在路上也面带春风。</p>
天承遇虽看不起这些奇技淫巧，但众人的话却不得不放在心上。</p>
世道变了，大商变了，难道就因为那叫作铁傀儡的铠甲？</p>
几个山妖和商人的话，还不足以让他信服。</p>
除非亲眼见一见。</p>
前往太玄宗，路上会经过临江城，因城池临甬江而建，所以得名。据黄大胆说，临江城虽然不算极为繁华，但也经过了改建，窥一斑可知全豹。</p>
师徒两人悠悠晃晃地走了不知多少天，终于来到临江城。</p>
城门前，一老一少呆住。</p>
这座城的青铜大门敞开着，侧边有几枚巨大的齿轮相扣，覆着装甲的“马车”从中缓缓驶出，每辆车都拖着好几节车厢。</p>
令天承遇惊奇的是，跑出城的“马车”，没有马匹牵引。车头是一个看似很重的黑色的铁砣，轰隆隆发出巨大的噪音，冒着灰烟。</p>
门口的士卒看到车辆上飘扬的旗帜，恭敬地挥手，示意放行。</p>
两边的民众来来往往，似乎早已习惯。</p>
天承遇整了整衣襟，悄声道：“易儿，等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要淡定，别跟乡下人进城一样，大喊大叫的。”</p>
白易点点头，牢记在心。</p>
两人努力做出很从容的样子，大步向前走，目不斜视，看上去好像不是第一次进出城。</p>
门口的士卒瞟了两人一眼，也没在意。</p>
走过城门，花红柳绿的江岸情怀和钢筋铁骨的雄奇广厦映入眼中，道路宽阔能容四架马车并行，有些楼宇高达十几层。</p>
甬江的支流清泉河穿城而过，风中带着些许温润的水汽。</p>
河道里船只蒸汽滚滚，铁皮车如流水般在街面行驶，甚至有桥梁跨在半空中，连接着远方。</p>
突然，沿街的招牌亮起了彩灯，引得天承遇失声惊叫：“那是什么法术！”</p>
声音很大，引来周遭人的目光，还有些许笑声响起。</p>
“乡巴佬！”有人指指点点。</p>
白易脸一红，拉着师父快步走开。</p>
他心中多是惊奇，而天承遇更多的则是疑惑。</p>
常言道物是人非，如今却成了天翻地覆。</p>
街面很是热闹，各种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东西让人看花了眼。</p>
人也很多，来来往往，声音嘈杂。</p>
除了新鲜的景象，也有熟悉的画舫游船、茶楼酒馆，让老道多少有些安慰。</p>
白易兴奋不已地看来看去，突然问：“师父，你看，那些女子怎么跟你的画里不一样？”</p>
天承遇恍恍惚惚看了一眼：“她们不是商国女子，是罗刹国人，天生肤白高挑，发色瞳色也与我们有极大的不同。”</p>
“她们也没钱吗？怎么衣服都遮不住身子？”白易又问。</p>
天承遇被难住了。</p>
商国女子多数还是他熟悉的打扮，而异国女子就难以捉摸了。她们的上衣紧而短，坦肩露臂，褶裙的长度遮不住小腿，甚至有的短到了大腿，她们还把黑色的丝绸裹在腿上，踩着高跷走路。</p>
两百年前可没有这样的打扮。</p>
再往前走，许多门面都挂着印有别国语言的招牌，纷乱繁杂，有些文字歪歪扭扭，像画出来的一样。</p>
穿过长街，两人仍旧沉浸在惊讶之中。</p>
一阵风从河岸边吹来，让长袍轻轻地飘扬起伏，他们好像冲入了一座庞大的迷宫，目光扫视四周，寻不到落脚的路。</p>
天承遇心中尽是迷茫，他两百年没有走出过大山，起先还不相信黄大胆的一面之词，可亲眼所见的种种，由不得他再坚持。</p>
时代，真的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