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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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岙中灰暗一片，龙坑周围寂静无比，蛇群退去以后，没有了任何动静。</p>
青牛怯生生地望着白易，大眼睛一眨一眨，含着热汪汪的泪水，一副颇为可怜的模样。</p>
“俺的肉真不好吃……要不你也踩我几脚，泄泄气？”</p>
白易走去，长剑沾着的血水还没干，滴答滴答落地，吓得青牛浑身都软了。</p>
他眼睛一闭，连连告饶。</p>
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痛感传来，只闻见一阵酒香。</p>
白易把一个石瓶凑到了他面前：“喏，喝了它应该就能恢复了。”</p>
“这是？”</p>
“我能踏入玄门境界，多亏你帮忙，算是给你的报答。”</p>
青牛打了个颤，感到劫后余生，浑身舒畅。</p>
于是狠狠地呼吸了两口毒气。</p>
“糟……糟糕！”牛头一偏，口吐白沫。</p>
“蠢牛！”白易抄起牛头，把半口酒灌了进去。</p>
青牛这才悠悠转醒，四肢的力量渐渐恢复，感觉神清气爽。体内的毒素在酒水的化解下很快消失，他重振雄风，站了起来。</p>
白易指着青牛笑道：“你这么蠢，当心哪天真被人做成牛肉吃了。”</p>
青牛也不甘示弱：“哼，你也少管闲事，否则惹祸上身。”</p>
两者相视，哈哈大笑。</p>
回到太玄宗内，白易满身的鲜血，让天承遇吃了一惊。</p>
老道急忙为他检查身体。</p>
“放心，我眼看着鬼黎剑派的长老被白行简杀死，又把白行简引了过来，隐患都除了。”酒徒打了个哈欠。</p>
他说着，又笑嘻嘻地望向白易：“我的酒不错吧，居家出行必备！”</p>
白易很是好奇地问：“好是好，可我从不见你酿酒，为什么一个葫芦里的酒水总也倒不完？”</p>
“秘密。”酒徒痛饮一口。</p>
天承遇摇摇头，不去管他，照看了一圈白易的伤势，忽然怔住。</p>
“你的玄门开了？”</p>
白易笑道：“正要向师父禀报，我的玄门开了四重。”</p>
天承遇疑惑，在他的感知中，白易的修为增加了许多，而且有境界突破的迹象。可是凭白易的天赋，应该不止四重玄门才对。</p>
玄门开得越多，在玄门境能够达到的成就越高。</p>
他当年一鼓作气，将玄门开到十三重，在太玄宗里仅次于师弟天泽履的十四重。他们的差距，也就是从此拉开的。</p>
白易的天资他知道，体内有元鼎他也知道，凭这些，怎么也不会少于十重玄门吧？</p>
天承遇瞥见酒徒：“你当年开了几重玄门？”</p>
酒徒半梦半醒：“十一重。”</p>
“棋士你……你再把我的墙画成棋盘，我打折你的手指！”天承遇转头吹胡子瞪眼。</p>
“师父，长者风度。”</p>
“哼，为师又没有生气！”</p>
天承遇咬牙切齿，“棋士，滚过来回答我。”</p>
这个棋士和酒徒不同，少言寡语，沉浸于棋道。</p>
无论在哪里都在思考棋谱，最厉害的是随手用元气画出棋盘，好几座殿宇的地板、屋顶、墙面，包括他睡的床榻都被画了棋盘。</p>
有时候吃饭的时候入了迷，便在米粒上刻画棋盘，照样能推演。</p>
天承遇说了他好几次，他总是虚心受教，然后屡教不改。</p>
但要说他不怕天承遇，也不尽然。被这么一呵斥，他照样停了手，回道：“十一重。”</p>
天承遇皱眉：“连他们都能开十一重道门，你却只有四重？不应该啊。”</p>
即便酒徒也感到震惊，他经常压制境界与白易交手，深知白易的底蕴，哪能料到开启玄门的时候竟然只开了四重。</p>
可白易紧跟着道：“没关系，我还有几重门关着呢，日后再开呗。”</p>
“嗯？”众人齐齐望去。</p>
“还有几重门没开？你开了玄门之后，没有看到苦海？”</p>
白易摇摇头。</p>
酒徒问：“你玄门后面是什么？”</p>
白易愣愣道：“难道不是一重门套一重门，今天开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留着么？”</p>
天承遇望了望酒徒和棋士，两人也望了望天承遇，眼神中都充满了疑惑。</p>
良久，天承遇吃吃道：“你说你的玄门没有开完？”</p>
“是啊。”白易理所当然道。</p>
众人傻眼。</p>
据他们所知，修者的玄门都是在突破境界的时候同时开启的，因此才能以开启玄门的多少看出一个人的底蕴和天资。</p>
分批开启玄门的，还是头一回见。</p>
酒徒喃喃道：“你徒弟是什么奇葩？”</p>
天承遇横他一眼：“仙葩。”</p>
白易又把真龙遗迹的事也说了出来，提及蛇妖与龙形天坑，讲到那场大战和负伤的经过。</p>
“那龙形天坑早就有了，的确有龙魂残念留存，只是我从未见过龙息。”</p>
“您也去过？”</p>
“去过。”</p>
“蛇妖没有攻击吗？”</p>
“蛇妖？”天承遇笑道，“它们见了我，要躲着走。”</p>
白易心中明了，怪不得师父没见过龙息，那是蛇妖祭拜龙魂所得的眷顾，这么看来反倒是自己占了便宜。</p>
而天承遇听到被蛇妖刺中时，摇了摇头：“你竟被骨刺击中，还要多加修炼啊。”</p>
白易面露羞赧：“我一时大意。”</p>
“不，你根本没看到那一刺。”</p>
“没看到？”</p>
白易错愕。</p>
他一双眼睛明明看到了骨刺袭来，怎么会没看到？蛇妖很快，让他来不及躲罢了。</p>
天承遇看向白易：“你看到了那一刺的形，却没有看到它的气、韵、神、意、势，不仅是武器，每一种功法，无论战技还是神通，都有外在的形，和内在的神，肉眼所见终究有限。”</p>
“那要如何……”</p>
“心眼。”</p>
天承遇缓缓闭上眼睛，“我能看到你身上一百六十八处破绽，如果蛇妖同样能看到，那一刺可以杀了你。”</p>
白易喉结耸动，他即便施展全力，在师父面前也好像小孩子打架。</p>
不过，师父说的对。</p>
他自知那时元气消耗巨大，攻势如幻如影，想避已经避不开了，只能硬着头皮接下。</p>
“心眼要怎么练？”白易问。</p>
天承遇反问：“你望着天的时候，天也在望你吗？”</p>
“嗯？”白易不解。</p>
“每个人除了一双肉眼，还有一双心眼，透过心眼能看到肉眼看不到的景象。看到韵、看到气、看到势，看到神！站在高处看得更远，你若是天便能看到一切。所以，修炼的方法就是——望天！”</p>
望天？白易从前也喜欢看蓝天白云，看青鸟翱翔越过山峦。</p>
可他没有练出心眼，只觉得平平常常，该看到什么还是什么。</p>
正在思索中，天承遇的声音再度响起：“天上有什么？”</p>
他不由得再度看向了天承遇：“天上有云？”</p>
“云之上呢？”</p>
“不知道。”</p>
天承遇斜了他一眼，叹口气道，“天上是你自己，你要把自己取代天，你看着天，天看着你，而你亦是天！”</p>
“我……看着我？”</p>
“回答正确。”天承遇终于点了一回头，“当你达到这个境界的时候，你就能真正开启心眼，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见山便不再是山了。”</p>
白易愣住。</p>
是了，修者和普通人所见已然不同，而心眼和凡眼看东西更是两样。</p>
天承遇笑道：“开了玄门便可修炼心眼了，但不用着急，可以从数星星开始，我会再加以引导。”</p>
“喂，开饭了！”</p>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厨房响起。</p>
山岙中灰暗一片，龙坑周围寂静无比，蛇群退去以后，没有了任何动静。</p>
青牛怯生生地望着白易，大眼睛一眨一眨，含着热汪汪的泪水，一副颇为可怜的模样。</p>
“俺的肉真不好吃……要不你也踩我几脚，泄泄气？”</p>
白易走去，长剑沾着的血水还没干，滴答滴答落地，吓得青牛浑身都软了。</p>
他眼睛一闭，连连告饶。</p>
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痛感传来，只闻见一阵酒香。</p>
白易把一个石瓶凑到了他面前：“喏，喝了它应该就能恢复了。”</p>
“这是？”</p>
“我能踏入玄门境界，多亏你帮忙，算是给你的报答。”</p>
青牛打了个颤，感到劫后余生，浑身舒畅。</p>
于是狠狠地呼吸了两口毒气。</p>
“糟……糟糕！”牛头一偏，口吐白沫。</p>
“蠢牛！”白易抄起牛头，把半口酒灌了进去。</p>
青牛这才悠悠转醒，四肢的力量渐渐恢复，感觉神清气爽。体内的毒素在酒水的化解下很快消失，他重振雄风，站了起来。</p>
白易指着青牛笑道：“你这么蠢，当心哪天真被人做成牛肉吃了。”</p>
青牛也不甘示弱：“哼，你也少管闲事，否则惹祸上身。”</p>
两者相视，哈哈大笑。</p>
回到太玄宗内，白易满身的鲜血，让天承遇吃了一惊。</p>
老道急忙为他检查身体。</p>
“放心，我眼看着鬼黎剑派的长老被白行简杀死，又把白行简引了过来，隐患都除了。”酒徒打了个哈欠。</p>
他说着，又笑嘻嘻地望向白易：“我的酒不错吧，居家出行必备！”</p>
白易很是好奇地问：“好是好，可我从不见你酿酒，为什么一个葫芦里的酒水总也倒不完？”</p>
“秘密。”酒徒痛饮一口。</p>
天承遇摇摇头，不去管他，照看了一圈白易的伤势，忽然怔住。</p>
“你的玄门开了？”</p>
白易笑道：“正要向师父禀报，我的玄门开了四重。”</p>
天承遇疑惑，在他的感知中，白易的修为增加了许多，而且有境界突破的迹象。可是凭白易的天赋，应该不止四重玄门才对。</p>
玄门开得越多，在玄门境能够达到的成就越高。</p>
他当年一鼓作气，将玄门开到十三重，在太玄宗里仅次于师弟天泽履的十四重。他们的差距，也就是从此拉开的。</p>
白易的天资他知道，体内有元鼎他也知道，凭这些，怎么也不会少于十重玄门吧？</p>
天承遇瞥见酒徒：“你当年开了几重玄门？”</p>
酒徒半梦半醒：“十一重。”</p>
“棋士你……你再把我的墙画成棋盘，我打折你的手指！”天承遇转头吹胡子瞪眼。</p>
“师父，长者风度。”</p>
“哼，为师又没有生气！”</p>
天承遇咬牙切齿，“棋士，滚过来回答我。”</p>
这个棋士和酒徒不同，少言寡语，沉浸于棋道。</p>
无论在哪里都在思考棋谱，最厉害的是随手用元气画出棋盘，好几座殿宇的地板、屋顶、墙面，包括他睡的床榻都被画了棋盘。</p>
有时候吃饭的时候入了迷，便在米粒上刻画棋盘，照样能推演。</p>
天承遇说了他好几次，他总是虚心受教，然后屡教不改。</p>
但要说他不怕天承遇，也不尽然。被这么一呵斥，他照样停了手，回道：“十一重。”</p>
天承遇皱眉：“连他们都能开十一重道门，你却只有四重？不应该啊。”</p>
即便酒徒也感到震惊，他经常压制境界与白易交手，深知白易的底蕴，哪能料到开启玄门的时候竟然只开了四重。</p>
可白易紧跟着道：“没关系，我还有几重门关着呢，日后再开呗。”</p>
“嗯？”众人齐齐望去。</p>
“还有几重门没开？你开了玄门之后，没有看到苦海？”</p>
白易摇摇头。</p>
酒徒问：“你玄门后面是什么？”</p>
白易愣愣道：“难道不是一重门套一重门，今天开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留着么？”</p>
天承遇望了望酒徒和棋士，两人也望了望天承遇，眼神中都充满了疑惑。</p>
良久，天承遇吃吃道：“你说你的玄门没有开完？”</p>
“是啊。”白易理所当然道。</p>
众人傻眼。</p>
据他们所知，修者的玄门都是在突破境界的时候同时开启的，因此才能以开启玄门的多少看出一个人的底蕴和天资。</p>
分批开启玄门的，还是头一回见。</p>
酒徒喃喃道：“你徒弟是什么奇葩？”</p>
天承遇横他一眼：“仙葩。”</p>
白易又把真龙遗迹的事也说了出来，提及蛇妖与龙形天坑，讲到那场大战和负伤的经过。</p>
“那龙形天坑早就有了，的确有龙魂残念留存，只是我从未见过龙息。”</p>
“您也去过？”</p>
“去过。”</p>
“蛇妖没有攻击吗？”</p>
“蛇妖？”天承遇笑道，“它们见了我，要躲着走。”</p>
白易心中明了，怪不得师父没见过龙息，那是蛇妖祭拜龙魂所得的眷顾，这么看来反倒是自己占了便宜。</p>
而天承遇听到被蛇妖刺中时，摇了摇头：“你竟被骨刺击中，还要多加修炼啊。”</p>
白易面露羞赧：“我一时大意。”</p>
“不，你根本没看到那一刺。”</p>
“没看到？”</p>
白易错愕。</p>
他一双眼睛明明看到了骨刺袭来，怎么会没看到？蛇妖很快，让他来不及躲罢了。</p>
天承遇看向白易：“你看到了那一刺的形，却没有看到它的气、韵、神、意、势，不仅是武器，每一种功法，无论战技还是神通，都有外在的形，和内在的神，肉眼所见终究有限。”</p>
“那要如何……”</p>
“心眼。”</p>
天承遇缓缓闭上眼睛，“我能看到你身上一百六十八处破绽，如果蛇妖同样能看到，那一刺可以杀了你。”</p>
白易喉结耸动，他即便施展全力，在师父面前也好像小孩子打架。</p>
不过，师父说的对。</p>
他自知那时元气消耗巨大，攻势如幻如影，想避已经避不开了，只能硬着头皮接下。</p>
“心眼要怎么练？”白易问。</p>
天承遇反问：“你望着天的时候，天也在望你吗？”</p>
“嗯？”白易不解。</p>
“每个人除了一双肉眼，还有一双心眼，透过心眼能看到肉眼看不到的景象。看到韵、看到气、看到势，看到神！站在高处看得更远，你若是天便能看到一切。所以，修炼的方法就是——望天！”</p>
望天？白易从前也喜欢看蓝天白云，看青鸟翱翔越过山峦。</p>
可他没有练出心眼，只觉得平平常常，该看到什么还是什么。</p>
正在思索中，天承遇的声音再度响起：“天上有什么？”</p>
他不由得再度看向了天承遇：“天上有云？”</p>
“云之上呢？”</p>
“不知道。”</p>
天承遇斜了他一眼，叹口气道，“天上是你自己，你要把自己取代天，你看着天，天看着你，而你亦是天！”</p>
“我……看着我？”</p>
“回答正确。”天承遇终于点了一回头，“当你达到这个境界的时候，你就能真正开启心眼，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见山便不再是山了。”</p>
白易愣住。</p>
是了，修者和普通人所见已然不同，而心眼和凡眼看东西更是两样。</p>
天承遇笑道：“开了玄门便可修炼心眼了，但不用着急，可以从数星星开始，我会再加以引导。”</p>
“喂，开饭了！”</p>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厨房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