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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月盛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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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快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了!”</p>

    阿音费了自己的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没能将苏小小裹住的被子给掀开。人不大,力气倒还不小!她咬牙哼哼道。</p>

    正当她用力扯着被子时,苏小小突然翻了个身,原本被夹紧的被子被阿音猛地抽了出去。</p>

    “啊呀!”阿音跌坐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惨叫。</p>

    苏小小原本是睡眼朦胧,撑着身子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却被她的叫声给吓得清醒了不少。</p>

    “怎么啦?”苏小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眯着眼睛斜望过去问道。</p>

    阿音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屁股,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本就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虽然身份使她过早的成熟起来,但此刻还是眼里噙着泪水。也不知是真摔疼了,还是被自家主子给气的。</p>

    “小姐,”阿音有些生气,噘着嘴道,“老爷叫你过去呢。”这声音里,是饱含了何等的怒其不争与无可奈何啊!</p>

    苏小小有些歉意地付之一笑,麻溜儿地跳下了床,示意阿音赶紧为她换衣梳妆。</p>

    阿音不愧是苏老爷子亲自挑选出来的合格丫鬟,动作极为迅速,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苏小小那奢繁的装束。</p>

    一刻钟后……</p>

    “爹!叫我干啥呀?”苏小小冲进了正厅内,给了老爹一个大大的早安拥抱。</p>

    苏老头子乐呵呵地捏了捏她的头脸,道:“小小呀,你不是一直想要出去玩吗?所以……”</p>

    “啥呀啥呀?”苏小小眉毛朝上使劲儿挑了挑,嘴角勾了起来——这是要解禁的节奏!</p>

    “今天就让你出去玩个够!”苏老头子给一旁随侍的仆人递了个眼神,那仆人转身带了个人进来。</p>

    苏小小转头望向那宽大的红木漆门边上,一位白衣公子迈着平稳的步子走了进来。一见此人,苏小小眼睛都发亮了,仔细望似乎还有小红心蹭蹭直冒。</p>

    “白晴哥哥!”苏小小又抛下了自家老爹,转身扑向了白晴。“你怎么来啦?”</p>

    白晴没有回答,只是轻柔地拍了拍苏小小的脑袋,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p>

    “爹打算让你白晴哥哥带你出去转转。”苏老头子虽然见到苏小小抛下自己扑向白晴,感到有些不爽,但还是看上去很大气地甩了甩宽袖,吹了吹胡子道。</p>

    “真的吗白晴哥哥?”苏小小抬头望向白晴,只感觉自己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一般。啥梦想?当然是万千少女面对自己初恋情人的那般幻想的啦!</p>

    白晴见面前这无比渴望一个肯定答案的苏小小,只得回答:“是的呢!”话音里饱含着宠溺与柔情。</p>

    “太棒了!椰丝!”苏小小得到答案,兴奋地握拳跺脚扬声道。可以和白晴哥哥单独待在一起了!</p>

    但她还没高兴几秒,一个熟悉的、令她感到热情之火被浇灭的声音,从远处就这么准时地响了起来。</p>

    “苏府还真够大的,本世子竟还差点转迷路了!”</p>

    没错,苏小小的“眼中钉”,沈瑜世子驾到。</p>

    沈瑜虽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却早有了王侯将相的气派,威严贵气由心而发;可他自己却又偏偏不是那般严肃之人,一张清秀的脸上总是挂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笑容。</p>

    当然,这只是苏小小自己内心对此笑容的评价。旁人看来却是——好一个英俊洒脱的世子殿下!</p>

    沈瑜就这样环抱着双手,眼里仍旧带着那熟悉的戏谑之色,满是嘲意地盯着咬牙切齿的苏小小。</p>

    这人怎么来了?苏小小心里有一百个问号。拜托拜托,千万别跟我说,他也要跟我和白大哥一起去啊!</p>

    “小小,爹也帮你邀请了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可是很难得有空的……”后边是苏老头子的对沈瑜世子的一千字赞扬,全是口水话,在苏小小听来堪比无稽之谈。</p>

    “好吧……”苏小小口头无奈地答应着,内心不住地想:他哪儿是因为有空来的啊,分明就是来找我麻烦的!</p>

    即便有一万个不愿意,可人家终究是救了自己,难不成赶他走?苏小小还是只能让沈瑜一块儿上了马车。</p>

    爹,哪儿有您这么坑女儿的?qwq</p>

    阿音也被苏小小带上了,但因身份不够,即便苏小小愿意,她也只能坐在车舆外边儿。</p>

    外边儿风景倒是不错。京城桃花正开,一些开得早的已是繁花压枝。整片整片的淡粉色,令得阿音内心一派舒畅,竟哼起小曲儿来:</p>

    “桃下谁家痴人儿,望断飞花终不见哟~”</p>

    悠扬的歌声很是悦耳,响彻早晨寂静的街道。可是,有个词叫做以声衬静。</p>

    马车内三人,鸦雀无声,相顾无言,一时有几分尴尬。</p>

    苏小小内心:啊啊啊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p>

    沈瑜内心:至于吗?我又不是瘟神……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就是和你开了个玩笑吗。</p>

    白晴内心:哈……哈哈,还真是尴尬。</p>

    这场潜水大赛终究还以白晴的败北而结束。</p>

    “京城的张大娘家又开始卖糖葫芦了……”</p>

    似乎白晴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破解沉默了,一代才子竟然胡乱扯了个这么个话题来开篇,完全没有大才子出口成章的风范。</p>

    可有的事不是要好,而是要妙。</p>

    “我知道我知道,张大娘家的糖葫芦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那晶晶亮的糖浆,我在府里都闻得到香气呢!”苏小小一下子激动起来,抢着说到。</p>

    “对对对!而且张大娘家做糖葫芦从来不抠门,每个都是规规矩矩的八个,那才叫人吃得爽快!”沈瑜也不甘落后地接上道。</p>

    “她家的山楂有点微微的酸涩……”</p>

    “里边儿包水果的倒是很甜……”</p>

    ……</p>

    噗!苏小小和沈瑜一下子笑了出来。什么嘛,原来他(她)也是张大娘家糖葫芦的忠实粉丝。</p>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嘛!</p>

    现在看来,白晴不愧是大才子,随便想的个话题就能缓解这尴尬局面。</p>

    白晴:我也不知道会有这种效果……</p>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熟稔起来。什么尴尬,什么疑虑,早就抛之九天云霄。</p>

    “小姐,我们到啦!”阿音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苏小小立刻蹭起来,第一个冲了出去。</p>

    “哇哦!”她把眼前这景象啧啧赞了个遍。</p>

    她从没见过这么满山遍野的、盛开的桃花。整个山头似乎全都是淡淡的粉,粉得优雅,也粉得飘逸。脚下也是厚厚的残红,踩起来软软的,是三月的触感。</p>

    诗有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可与之相反,这里的桃花开得明显早了许多,京城桃树才结花苞,此处已是花开漫野。</p>

    一个想法忽的从苏小小心中冒芽:听说桃枝只赠与心上人,不如……</p>

    “白晴哥哥,可以帮我折一只桃枝吗?”苏小小望向白晴请求道,大大的杏仁眼里充满了期待。</p>

    难道学识渊博、见多识广的白晴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吗?但他依然还是很乐意的,甚至看起来还有些高兴。</p>

    他走到一棵桃树下,伸出手轻轻折下低处的一枝桃,转身回到苏小小身边,将那桃枝递了过去。</p>

    “喏,你要的。”</p>

    苏小小欣喜地接过来,瞬间变成了个三岁小孩,捧着那桃枝高兴地原地转了好几圈。</p>

    “阿音!”苏小小朝一直站在马车旁的阿音奔了过去。“一定把这个收好啰!要放在……”</p>

    “要放在这个桃木匣中,对吧小姐?”阿音神秘兮兮地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桃木匣来,展示在苏小小面前。</p>

    “你你你带过来了?”她有点惊喜。没想到,虽然自己只不过是在平时随随便便地唠叨了一下,阿音竟然还是记在了心上。</p>

    苏小小只觉得心口发暖,朝阿音静静地笑着,看着她将那桃枝轻轻地放进桃木匣中。</p>

    桃枝大了点,折断枝尾,变小一点,就刚刚好。</p>

    沈瑜靠在不远处一棵桃树上,静静地注视着这一系列看起来有些幼稚可笑的行为。可他丝毫没有觉得可笑,相反,内心却是有点微微的落寞,还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意味。</p>

    就像这漫山遍野的桃花,谁知道,哪一朵才是正解呢?</p>

    这片山林来观赏桃花的人还不少。有些女子正抱了些看上去是装着祭品的盒子,一同朝一个方向而去。</p>

    “她们这是去做什么的?”苏小小见着这样的场面,只感到好奇不停地挠着她的心,非得弄个清楚不可。</p>

    阿音见状,上前搭讪了一个年轻女子,礼貌地问道:“姑娘,请问一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p>

    女子停下了脚步,轻轻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微笑道:“这是要去祭拜桃花神呢!”</p>

    “桃花神?”</p>

    好奇三人组立刻围了过来,眼里闪烁着同样的好奇光芒。</p>

    女子用奇怪的眼神悄悄地打量了下苏小小,道:“总之,几位跟我来就是了!”</p>

    四人跟着女子,顺着蜿蜒绵的山路向上走去。踏着桃香,终是来到了个人群聚集的地方。</p>

    “这里是其华山,是京城周围最有名的桃山。相传其华山是有桃花神守护,才有如此壮美的桃林。</p>

    “瞧,那边神祠里供着的,就是桃花神了!”</p>

    女子指了指前边儿不远处的一座庙宇,解释道。</p>

    “来,拿着这些香烛,进去拜一拜吧!”说着,她大方地从盒子里拿出一大把香烛来,递给了苏小小等人,便自个儿先进去了。</p>

    “进去看看?”沈瑜打量了下手中的香烛,问道。</p>

    四人进了神祠,便看见眼前一座巨大的神像位居中央。</p>

    那桃花神是个年轻的、极为美丽的女子,正垂了眸微笑。她手中拈着一枝桃花,与她那妩媚的容颜相比,却是更显素雅娟秀。</p>

    “小姐,这神像……”阿音愣了愣,总觉得这神像无比熟悉,贴近苏小小的耳边悄声道,</p>

    “好像小姐呀……”</p>

    苏小小也是愣了愣。她感觉,现在的她与神像眉眼间的神韵极为相似,仿佛是看到了未来的自己那般。</p>

    沈白二人也是觉得有些奇怪,悄悄地打量了苏小小几眼。此刻二人脸上也是堆满了疑惑。</p>

    苏小小感到有些尴尬,拉着阿音,对二人道:“走啦,时候不早了。”话音刚落便朝外走去。</p>

    沈白二人极为默契地相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跟了上去。</p>

    白晴:小小果真是如仙女一样美。</p>

    沈瑜:这小丫头难不成真是神女下凡?</p>

    每个人皆有疑惑,却无解答。只那神像嘴角自得微扬,笑看人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