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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排兵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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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丘跟着沈瑜的步伐,沿着长长的阶梯,好不容易地来打一座高台上。 </p>

    青丘凭栏眺望——这两万七千人,数目还真不小!黑压压的一片人,站满了整个平地。乃至于所能目及的天边,也是“人头攒动。” </p>

    这就叫“黑云压城城欲摧”吧! </p>

    台下将士们列着齐整的队伍,目光注视着高台上的两人,精神勃发,威势不发而震天。好一群勇猛之军,不愧为北军中的精锐。 </p>

    “少帅,”青丘啧啧叹了几声,转头问沈瑜道,“下令吧!” </p>

    沈瑜点点头,走上前去,左手扶栏,右手扬起自己腰间的佩剑,朝下方众人下令。 </p>

    将士们依据他的指令,分别进行队伍的整合、分离,前进、突击、追击。 </p>

    这宽大的地形也是吼声震天,地动山摇。 </p>

    “不错不错,不愧是北军的精锐部队。”青丘啧啧地赞叹道。 </p>

    他又伸了伸脖子,向前凑了凑,对这样一支军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来。 </p>

    ——好吧,其实应该说是他从未有过此等一军统帅的快感。 </p>

    正当青丘沉浸在其中时,一个士兵匆匆地跑到高台上,在沈瑜耳边低语了几句。 </p>

    沈瑜眉头一皱,示意他先退下。 </p>

    “怎么了?”青丘回头问道。 </p>

    “没事。你先看着,我去去就来。”沈瑜朝他挤出了个笑容,回道。 </p>

    青丘只“哦”了一句,似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继续望着台下那黑压压的军队。 </p>

    沈瑜笑着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剑来,用其在青丘肩头点了点,道:“呐,这玩意儿给你。需要发令调整还请便。” </p>

    青丘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像捧着宝贝似的,生怕给磕坏了。 </p>

    “你确定能信任我?”青丘再一次问道。他总觉得沈瑜对他太过信任了,完全不像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反倒像相识了几千年的老朋友一样,敢把自身的一切全数押在对方身上。 </p>

    只是自己像他的那位故人吗?现在再一想,青丘反倒觉得这只是个借口罢了。 </p>

    沈瑜倒是没有过多解释,微微抬眼,桃花眸子里闪着一束神秘的光彩。随后他拍了拍青丘小小的肩膀,鼓励道:“加油吧,小军师,就交给你了!” </p>

    随后他便转身而去,大红斗篷在初夏和风中微扬。 </p>

    青丘吐出口气,转身继续看下边儿的演兵。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p>

    …… </p>

    沈瑜跟着一小厮儿,快步走进离军营不远处的一座亭阁。 </p>

    一个男人正背负了手,眺望着远方那云雾里的山川。这背影像极了沈瑜——就像他在王府里等待青丘的到来一样,这男人也用了一样的方式,等待他的到来。 </p>

    只是这微曲背影,显得更加沧桑,少了沈瑜这等二十不到的青年的朝气与活力。 </p>

    沈瑜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道:“父王……” </p>

    这个男人,就是北朝那大名鼎鼎、手握国家财产流通的平郡王爷,沈江珲。 </p>

    听见沈瑜的声音,沈江珲也是缓缓地转过身去,甩了甩他那宽大的袖子,道:“瑜儿,做吧。” </p>

    沈瑜顿首,这才毕恭毕敬地入座。 </p>

    沈江珲也不是摸弯拐角的人,直奔话题道:“我今天才收到消息,说是皇上派你去平反?” </p>

    沈瑜也不隐瞒,一边沏茶,一边道:“是。” </p>

    “半大个小子,平什么反?”沈江珲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了口气,道,“我北亓国真是没人了……” </p>

    沈江珲边说着边往沈瑜这边瞄了几眼,打量着他的神情。 </p>

    沈瑜倒茶的动作也滞了滞,但也迅速地接上。就在茶水凝滞的那一瞬,是无尽的寂静。 </p>

    “父王,请用茶。”沈瑜将一杯茶递了过去,道。 </p>

    沈江珲抿了一口,依旧摇头道:“瑜儿,此行你可有把握?” </p>

    沈瑜耸了耸肩,道:“本来应该是没什么把握的……” </p>

    “哦?本来?那现在呢?”沈江珲倒是好奇,不由得挑了挑眉,微眯了眼,追问道。 </p>

    “现在啊,”沈瑜就像是在故意调他父王胃口似的,大口喝了一盏茶,才慢悠悠地道,“现在来了个神秘兮兮的家伙,把握倒是大了许多。” </p>

    神秘兮兮的家伙?意思是,就一人? </p>

    沈江珲原本以为,沈瑜能如此放松,是由于要到了几千或者几万的军马。结果,就一人? </p>

    不愧是父子连心,沈瑜也是看出了他眼中的那份怀疑,安慰道: </p>

    “放心吧,父王。有这一人,胜似千军万马……” </p>

    …… </p>

    青丘正不停地指挥着台下士兵移动着位置。原本方方正正的队伍,在他的指挥下,开始变得“凌乱”起来。 </p>

    从高处望去,这队伍像极了一个“器”字。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一个约五千人的行阵。而朝外的两侧,皆用骑兵包围住了内部的步兵。 </p>

    中间亦是个几千人的行阵,不过略成锥形,尖头朝前,大有破竹之势。 </p>

    余下的骑兵,或是成矩形列在队伍四个顶点处,或是星星散散地在五个行阵中穿梭,传递着讯号,将五个行阵联系起来,却若即若离。 </p>

    “小军师,你这是?”老潘三人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半天硬是没看懂青丘究竟想要做什么——毕竟这行阵的破绽太大,就连他们三个这种稍微有点战场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 </p>

    青丘勾了勾嘴角,手指不停在木栏上敲击着,似乎是在演算,又好像是在做阵型图。 </p>

    听见这等疑问,他神情不改,淡漠地反问道:“如果是你们,碰见这样的军队,你们想从哪一侧进攻呢?” </p>

    潘德高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状,道:“若是属下领兵,应该会从小军师的两翼突破。” </p>

    “嗯?为何?”青丘依旧是不紧不慢地问道,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意料之中。 </p>

    “小军师的中央部队呈锥形,左右两翼人数是整个水平向上最少的地方,也是最薄弱的环节,应该能赶在前后援兵来之前突破防守。” </p>

    青丘微微颔首,没有做什么解释,反倒是转头问另两人道:“你们呢,你俩怎么看?” </p>

    胡莱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表示自己一个粗人,不大懂什么战阵之类的。 </p>

    窦赫章沉吟了一会儿,终是回答道:“属下倒是觉得可以从后侧突破。后侧是锥形尾部,横行上人数过多,导致众兵行动不便,更容易遭到突袭。” </p>

    青丘竟然是有些满意地点点头,道:“我很高兴你们能这样想……” </p>

    嗯?三人更是觉得玄里玄乎的了。 </p>

    “我很高兴,你们能一直往突袭上边儿想。”青丘放声笑了出来,终是解释道。 </p>

    “我这个阵型呢,其实应该有个形象一点的名字。” </p>

    “什么?” </p>

    “口天阵。” </p>

    “口……天阵?”三人皱了皱眉,见着青丘这故意卖关子的样子,要他不是自己上头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p>

    青丘倒是没在意三人的神情,仍旧慢悠悠地道: </p>

    “南方是河泰王的老巢,想要直接击败他那庞大的军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p>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一步步地将他的部队给‘吞’掉。” </p>

    “外方四个行阵皆是精兵良马的骑兵包围着,正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没有人会想从此处突破。所以敌军突击的目标,定然是中央的锥形行阵。” </p>

    “锥形,从前端看,会给人一种薄弱的错觉。但他们无论从哪一侧进入,都会直接被四周游荡的骑兵给包围起来,想打打不过,想逃也逃不掉。” </p>

    “只要尽量‘吞’掉河泰王的主力部队,削弱对方实力,对我军而言,必然是天大的好处。” </p>

    老潘三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胡莱却是问出了一个其他两人没想到的问题。 </p>

    “要是吞掉一次后,那河泰王不肯上钩了怎么办?” </p>

    老潘和窦赫章也是附和着点点头。 </p>

    青丘却仍旧保持着微笑,抬眼望了望这军营四周的山岭,感叹似的道:“你们可能不知,南方多山岭。一山放出一山拦,层层叠叠,绵延千里。若是队伍保持方阵长驱直入,定然会被山的走势所阻断。但我们这灵活的阵型却是能占着极大的便宜,再利用地形遮掩河泰王的眼线,还怕他不上钩吗?” </p>

    “所以呀,咱们因地制宜,搞一个口天阵,吞掉这南方反贼!” </p>

    “好!”老潘三人听完青丘这毫无纰漏的解释,不由得拍手叫好。 </p>

    “好一个‘口天阵’!好一个因地制宜!”又是一道声音从四人身后传出。 </p>

    谁?青丘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拍着手,不断叫好道。那中年男人身后,沈瑜正朝他递了个赞赏的眼神。 </p>

    “王爷!”老潘三人立刻反应过来,朝那中年男人行礼道,也顺带提示了青丘这中年男人的身份。 </p>

    青丘也很快明白过来,拱手行礼道:“草民青丘,见过王爷,还让王爷见笑了。” </p>

    “哈哈哈,”沈江珲朗声笑了起来,赞不绝口地道,“还真是个聪明人。瑜儿啊,你可是找着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人啊!” </p>

    “父王,这是我请来的军师,自然是不错的。”沈瑜听见平日里难得夸人的父王竟如此大加赞赏青丘,心里竟也自个儿得意起来。 </p>

    这也的确是值得骄傲的事。若是让第七军团的将士们知道他们的小军师的那番功绩,作为其属下,自然是骄傲极了!他们的名字,也将因其而载入史册。 </p>

    相逢意气为君饮, </p>

    系马高楼垂柳边。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