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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纸伞(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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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时候人们总相信一个眼神带来的姻缘,人们把这种一眼之缘称之为爱情。”</p>

    老板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p>

    “爱……爱情?”高佳推了推眼镜,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p>

    “没错,就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p>

    “可……可这也太……太让人难以理解了,难不成就……就因为送了一把伞……就爱上了?”高佳显得并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于是老板发现,这小姑娘不是因为紧张说话才不利索,而是因为真的有点结巴。</p>

    由于天气实在闷热,老板解开了领口的纽扣,将领带扯开了一些透透气。</p>

    “身世飘零的女子不知人间温情是何物,每天听惯了虚情假意的话语。突然有这么一天,有个人给你心里的无边黑暗点亮了一个小光点。到那时便会发现,世间千万比不上他的举手投足。”</p>

    高佳听后点了点头,忽然笑了起来。</p>

    “陈老……老板……你这讲话怎么一套……一套的。”</p>

    老板听后也是一笑,“我要是不能说会道,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p>

    “那……那您快继续讲吧。”高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接着听下去,显然是被老板口中的这个故事吸引了。</p>

    老板将杯中的茶水倒满,这次并没有去喝,而是眼神饶有意思地看着高佳。</p>

    “那接下来的故事,你可要用心去听了。”</p>

    近段时日,风月楼多了位平日里未曾见过的客人。进了风月楼不喝酒不点曲,一壶清茶在台下一坐做一天,也不厌其烦。</p>

    “你看那个男人,这些时日天天都过来,来了只点壶清茶坐上一整天。”</p>

    “看他的衣着不像是个有钱的主儿啊,那些公子们过来找乐子也没像他一样寒酸的。”</p>

    几位女伶闲来无事便唠起了嗑,远处的陈林钧正细细品着一壶清茶,像是等待着什么的出现。</p>

    “想想前几日王公子给高霞姐姐送的那对玉镯,要是有哪个公子愿意对我这般好,那我可死心塌地的。”有些羡慕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渴望。</p>

    另一名女伶听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呀,就别想了。高霞姐姐是何人啊,只有别的男人死心塌地的份儿。”</p>

    那名女伶渴望的眼神变成了失望。</p>

    “你们说,那个男人莫不是看上了咱们当中的哪位姐妹?”</p>

    另一名女伶可能她觉着说这话打击到了她,于是指了指坐在远处的陈林钧,想借此转移话题。</p>

    那名女伶听后禁不住一声冷哼,“你看他这一副穷酸相,谁被他看上了谁到了八辈子霉。”</p>

    此话一出,几位女伶不禁大笑起来,刚刚略显尴尬的气氛也得到了一丝缓解。“</p>

    场中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只留台上的几分光亮。</p>

    “高霞姐姐要出场了。”几位女伶不再谈论着闲话,专心地将目光投向台上,静静等待着。</p>

    台下的喧闹也渐渐消散,全场寂静。</p>

    红纸伞下衬着的绝美容颜勾人心魄,一颦一笑迷倒众人,一曲霸王别姬在她那儿就是一出绝顶的好戏。一曲过罢,换来的是一众的喝彩。</p>

    唯有陈林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脸微微红了起来。</p>

    “你们看,高霞姑娘最近总是喜欢撑着那把红纸伞上台,下了台后时不时便擦试一下。”台下的看客开始了闲聊。</p>

    “是啊,也看不出这把伞有多名贵啊。”另一名看客有些疑惑道。</p>

    “听说前几日有位公子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买下这把红纸伞,可高霞姑娘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在意。”</p>

    “你说这把伞会不会是高霞姑娘心上所送之物?所以这才如此珍惜。”</p>

    “这倒是有几分可能。”</p>

    “才子配佳人,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这等福气?能入了高霞姑娘的心。”</p>

    在台下众人的目光里,高霞合起了伞悠悠地走下了台。要知平日里一曲作罢,高霞便转身回到了台后,绝不在台前逗留片刻,更别说下台了。</p>

    她端起一杯酒,在睽睽目光下走到了陈林钧的桌前。</p>

    这令得陈林钧有些手足无措,要知他觉着自己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能够坐在这儿远远看她一眼已是幸事。</p>

    陈林钧端起一杯清茶,还没来得及起身高霞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放下了酒杯便转身离去。</p>

    “这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呢?”</p>

    “是啊是啊,高霞姑娘下台敬酒,这可是难得啊。”</p>

    “好福气啊。”</p>

    一时间议论声纷纷炸开了锅,陈林钧痴痴地盯着高霞远去的背影,脸色依旧泛红。他看了眼杯中的清茶,只是淡淡一笑。</p>

    就在陈林钧饮下杯中茶水时,高霞转身的那回眸一笑,迷倒众生。</p>

    风月楼头牌名伶高霞以一曲霸王别姬名动江南。听闻高霞心里住了一个男人,那柄红纸伞便是那个男人送于的定情之物。</p>

    此消息一传出,不知有多少仰慕高霞的公子伤透了心。再听闻这名男子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伞匠,没钱也没势,更是炸开了锅。</p>

    风月楼偌大的庭院之中,并排坐着两个人。庭院幽静,一旁的桂花树衬着二人的身影,天空中不时有飞鸟掠过,发出阵阵鸣声。</p>

    “我弹奏一曲可好?”高霞的声音十分动听。</p>

    陈林钧端坐于此,腰杆挺得笔直。紧紧盯着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p>

    在他二人的身前摆放着一把精致的古琴,高霞轻轻一拨,古琴唯美的音色溢出,扣人心弦。</p>

    一曲奏罢,高霞转头看向陈林钧。后者竟面色泛红,秋风起的季节额头上竟生出一丝汗水。</p>

    “好听吗?”高霞含笑问道。</p>

    “好……好听。”陈林钧明显是有些紧张了,始终不敢看着她,只是默默地低下头。</p>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片片桂花,落在了陈林钧的头上。</p>

    高霞一笑,伸手将陈林钧头上的桂花轻轻摘下。</p>

    “如今正是这丹桂飘香的季节呀,小时候常和母亲摘桂花,然后制成桂花糕。”高霞看着手中的桂花花瓣,有些神伤地说道。</p>

    “高姑娘。”陈林钧低着头轻声叫道。</p>

    高霞目光一转,盯着陈林钧越发红润的清秀脸庞。</p>

    “高姑娘,小生只是一名伞匠,除了制伞别无长处。没钱没势,家境败落。得姑娘青睐已是幸事,只是小生觉得如此一来便委屈了姑娘。”</p>

    高霞听后先是一愣,随后竟笑了出来。</p>

    “公子,小女子从小便在这风月楼长大,听惯了男人的花言巧语,但是像公子这般哄姑娘的,到还是头一次见。”</p>

    “不不不,高姑娘,小生真的只是觉得这般委屈了姑娘。明明姑娘可以去寻一户上好的人家。”陈林钧一听便有些急了,生怕高霞误解了意思。</p>

    “看着我。”高霞轻声说道。</p>

    陈林钧将头缓缓抬起,与高霞的目光相对。高霞的那双眸子清澈动人,丝毫没有受这风月之地的污染。</p>

    “小女子本是这风月中人,人情世故见得多了。当日的赠伞之情,小女子记下了。公子莫不如表了心意,也让小女子明了公子心中所想。”</p>

    一番话过后,庭院归于寂静,只听得见风吹得桂花树摇摆的声音。</p>

    可以看见陈林钧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约莫半响之后,陈林钧长呼出一口气。</p>

    “小生是个俗气至极的人,从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花便是花。自遇见姑娘之后,见山非山,见水非水,见花非花。小生倾慕姑娘,但怕给不了姑娘所要的,负了姑娘的心。”</p>

    “公子这可算言宣之意?”高霞听后喜言于色,一双眸子好似会说话一般地看着他。</p>

    “算……算是吧。”陈林钧又将头低下,掌心已是布满汗水。</p>

    “好,既然已知公子的心意,那便不用再多说些什么了。公子一柄红纸伞抵得过世间万两黄金,与公子这般静静地喜欢着,也是一美事。”</p>

    这番话可是大大出乎了陈林钧的意料,本以为像高霞这般女子怎会看上自己这般人,但此番话一出,陈林钧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一般,再也松不开了。</p>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p>

    十指悄然扣在一起,风吹桂花飘满地。绝美女子将头轻轻靠在男子的肩头,就这么安静地坐着,配上这庭院之中的景象,宛如一副画卷。</p>

    “羡慕吧。”老板看着高佳一脸向往的表情,于是便调侃道。</p>

    高佳点了点头,“肯……肯定羡慕啊……还……还是古代的爱情观好……哪……哪像现在……太不靠谱了。”</p>

    老板说得也有些口渴了,端起杯茶饮了起来。</p>

    “所以说,爱情这种东西玄乎的很,可能仅仅是因为一次相遇就定下了众生。”</p>

    “陈……陈老板……故事到这儿是不是结束了?”高佳见老板一点没有下文的意思,于是便问道。</p>

    “若是别人,我一般说到这里便结束了,可要是你的话,便远远不止于此。”老板放下茶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p>

    “为……为啥呀。”高佳有些疑惑道。</p>

    老板意味深长地一笑,“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我肯定要多聊一些咯。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p>

    高佳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这老板把自己当成陪聊的了。高佳也只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p>

    “那你可得听好了,毕竟,你才是最有资格听这个故事的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