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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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七，斜阳西去。 </p>
自从正月里高澄入邺以后，北城金明门外再一次聚集了大批官吏，人数甚至远超高澄入城时候。 </p>
“陛下驾到。” </p>
一声高唱。 </p>
元善见的天子仪驾也行到了此处，为了表示对高欢的重视，就连天子都亲自迎候。 </p>
众人纷纷行礼。 </p>
官吏权贵们到得更早，一群人在午后就陆续走到了金明门。 </p>
但他们都不如高家孝子们望父心切。 </p>
晨鼓才响，坊门方开，高澄就把四个兄弟从王府里带了出来。 </p>
高澄心里清楚，高欢在邺城留有探子，他正大光明做的一切都会被通禀给便宜老爹。 </p>
相信老爹会满意他的做为：不止是迎父的孝诚，更是带上众兄弟一齐邀宠所展现的兄长的友爱。 </p>
高澄推己及人，他从不在高欢面前表现出对高洋的猜忌，反而很亲切，亲切得让高洋感觉肉麻、恶心，就好像今天。 </p>
“高王车驾已到城外五里。” </p>
有骑士打马而来高声报道。 </p>
从清晨候到日落，虽然不是干站着，但高家兄弟此时依旧脸上尽显疲态。 </p>
高浟年纪最小，高澄一直搂着他肩膀，让他倚着自己身子休息。 </p>
相处了两个多月，小高浟对高澄明显亲昵了许多，再没有初见时的畏缩。 </p>
此刻听骑士报信，高澄轻轻拍了拍高浟的小脸，小家伙先前居然倚着高澄睡了过去。 </p>
叫醒了高浟让他站好了，高澄强打精神，回身亲自替高洋、高浚、高淹整理衣冠。 </p>
也许是感受到兄长的爱护，就连笨拙的高洋都挠着脑袋憨笑，更别说是高浚、高淹这两个小孩子。 </p>
眼见兄友弟恭的场景，在场官吏大多为之动容，不过这一幕在杨愔看来尤其觉得头皮发麻。 </p>
这两人虽然年少，可都是心机深沉的性子，身为太原公开府长史的他夹在两人中间倍感煎熬。 </p>
好一会，又有骑士来报： </p>
“高王车驾已到城外两里。” </p>
快来了，高澄心中紧张起来。 </p>
不久，远远看到一支车队在大军护卫下出现在地平线上。 </p>
高浟抬着小脑袋疑惑地看向大兄，他明显感觉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攥得紧了。 </p>
当车队行至城门前，前头的护卫往两侧绕开，露出当先一驾马车。 </p>
车厢门帘被拨开，高欢躬着腰走了出来。 </p>
才下车，就迫不及待走到銮驾前行大礼跪拜道： </p>
“臣高欢叩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p>
早已经步下了銮驾的元善见宽慰道： </p>
“高王长途辛苦，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说着，元善见转头向内宦刘思逸吩咐道：“刘寺人，宣朕旨意。” </p>
刘思逸赶紧捧着一道天子诏书，躬身行到前列，这才直起身子展开诏书，高声念了一大堆场面话，最后才宣道：“特为渤海王高欢备九锡殊礼。” </p>
高欢伏地情真意切道：“微臣本不过是北镇一戍卒，今居高位已是惶恐不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p>
“高王快起，你征讨乱贼宇文泰，跋涉千里建下奇功，何须自谦。”元善见要将高欢扶起。 </p>
但高欢固辞不受，坚持道：“陛下若是不收回旨意，臣不敢起来。” </p>
“好罢，朕收回便是。” </p>
元善见脸上略显失望。 </p>
“高王快快请起。” </p>
高欢这才肯由元善见将他扶起。 </p>
才起身，高澄就领着四个弟弟跪拜道：“孩儿拜见父王。” </p>
门外其余人也同时躬身行礼道： </p>
“下官参见高王。” </p>
“下吏参见高王。” </p>
高欢两手虚抬，向着邺城官吏们轻笑道：“众同僚莫要多礼。”高欢两手虚抬，向着邺城官吏们轻笑道。 </p>
最后才走到高家兄弟面前将他们掺起。 </p>
高欢上下瞧了高澄好一会，才开口责备道：“小郎们年幼，阿惠你不该让他们如此辛苦。” </p>
“孩儿知错，请父王责罚。”高澄好似也颇为自责。 </p>
“罢了。”高欢淡淡说了这两字，便朝着元善见躬身道：“请天子先行。” </p>
...... </p>
候在渤海王府门口的元仲华领着王府众仆役、奴婢向高欢见过礼，便随同高家兄弟将高欢迎进了正院。 </p>
此时迎奉的权贵各自寻了交好的高欢随行幕僚离去。 </p>
司马子如与相府主薄孙搴以及另一个二十岁年纪的年轻武人聚在一起 </p>
“彦举（孙搴）来邺城，看来今夜又要一醉方休。”司马子如朗声道。 </p>
“有遵业相陪，该是不醉不归。”说着又像那个年轻人道：“子通可不要露了怯。” </p>
年轻人大笑道：“两位酒友相邀，高季式怎敢辜负这番情义。” </p>
原来年轻人是高乾、高昂的四弟高季式，如今官居尚食典御，掌御膳之事。 </p>
三人本就是好饮之人，虽然年纪相差甚大，不过交情甚好。 </p>
如今酒友重逢，只怕是要通宵畅饮。 </p>
高欢这一次来邺随行的幕僚不多，除了相府主薄孙搴，中外府长史李希宗之外，只有高澄留侍在高欢身边的行台右丞张亮、相府长史崔暹等人，其余如同相府司马李义深、相府司马李绘、相府城局李士略、相府中兵参军崔瞻等等与中外府其余幕僚一同留守晋阳。 </p>
司马子如、孙搴、高季式三人相邀夜饮，高澄也被高欢留在了正院大堂。 </p>
两父子相视无语，高欢上下打量着高澄许久，才不见喜怒地问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p>
高澄伏地请罪道：“孩儿知错。” </p>
高欢平静道：“起来，说说看，你都有什么过错？” </p>
“孩儿一错，错在不敬天子，擅闯寝宫。” </p>
“亏你也知道？” </p>
与高澄不同，高欢对元善见始终保持敬重，他将逼走元修视作生平大辱：该是怎样嚣张跋扈的大臣才能将天子逼得弃国逃亡。 </p>
“孩儿知道，但孩儿不得不这样做。” </p>
高欢嘴角轻扬道：“这么说你还有苦衷？” </p>
“天子是孩儿的妻兄，因此孩儿必须与他私底下将话说明白。” </p>
“都说了些什么？”这才是高欢真正想要知道的内容，那夜高澄入寝宫，室内除了他与天子，就只有斛律光护卫在侧，邺城的探子想要得知谈话内容根本无从着手。 </p>
“孩儿跟天子仔细说了汉献帝、本朝孝庄帝、以及出帝的结局，问他要做哪种皇帝。” </p>
高欢拍桌大喝：“你放肆！” </p>
高澄被他一吓，腿肚子有点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如今放肆，总好过将来弑君。” </p>
“你说什么！” </p>
“孩儿敢问父王可有还政天子的打算？” </p>
高澄鼓足了勇气，抬首看向高欢。 </p>
四月初七，斜阳西去。 </p>
自从正月里高澄入邺以后，北城金明门外再一次聚集了大批官吏，人数甚至远超高澄入城时候。 </p>
“陛下驾到。” </p>
一声高唱。 </p>
元善见的天子仪驾也行到了此处，为了表示对高欢的重视，就连天子都亲自迎候。 </p>
众人纷纷行礼。 </p>
官吏权贵们到得更早，一群人在午后就陆续走到了金明门。 </p>
但他们都不如高家孝子们望父心切。 </p>
晨鼓才响，坊门方开，高澄就把四个兄弟从王府里带了出来。 </p>
高澄心里清楚，高欢在邺城留有探子，他正大光明做的一切都会被通禀给便宜老爹。 </p>
相信老爹会满意他的做为：不止是迎父的孝诚，更是带上众兄弟一齐邀宠所展现的兄长的友爱。 </p>
高澄推己及人，他从不在高欢面前表现出对高洋的猜忌，反而很亲切，亲切得让高洋感觉肉麻、恶心，就好像今天。 </p>
“高王车驾已到城外五里。” </p>
有骑士打马而来高声报道。 </p>
从清晨候到日落，虽然不是干站着，但高家兄弟此时依旧脸上尽显疲态。 </p>
高浟年纪最小，高澄一直搂着他肩膀，让他倚着自己身子休息。 </p>
相处了两个多月，小高浟对高澄明显亲昵了许多，再没有初见时的畏缩。 </p>
此刻听骑士报信，高澄轻轻拍了拍高浟的小脸，小家伙先前居然倚着高澄睡了过去。 </p>
叫醒了高浟让他站好了，高澄强打精神，回身亲自替高洋、高浚、高淹整理衣冠。 </p>
也许是感受到兄长的爱护，就连笨拙的高洋都挠着脑袋憨笑，更别说是高浚、高淹这两个小孩子。 </p>
眼见兄友弟恭的场景，在场官吏大多为之动容，不过这一幕在杨愔看来尤其觉得头皮发麻。 </p>
这两人虽然年少，可都是心机深沉的性子，身为太原公开府长史的他夹在两人中间倍感煎熬。 </p>
好一会，又有骑士来报： </p>
“高王车驾已到城外两里。” </p>
快来了，高澄心中紧张起来。 </p>
不久，远远看到一支车队在大军护卫下出现在地平线上。 </p>
高浟抬着小脑袋疑惑地看向大兄，他明显感觉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攥得紧了。 </p>
当车队行至城门前，前头的护卫往两侧绕开，露出当先一驾马车。 </p>
车厢门帘被拨开，高欢躬着腰走了出来。 </p>
才下车，就迫不及待走到銮驾前行大礼跪拜道： </p>
“臣高欢叩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p>
早已经步下了銮驾的元善见宽慰道： </p>
“高王长途辛苦，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说着，元善见转头向内宦刘思逸吩咐道：“刘寺人，宣朕旨意。” </p>
刘思逸赶紧捧着一道天子诏书，躬身行到前列，这才直起身子展开诏书，高声念了一大堆场面话，最后才宣道：“特为渤海王高欢备九锡殊礼。” </p>
高欢伏地情真意切道：“微臣本不过是北镇一戍卒，今居高位已是惶恐不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p>
“高王快起，你征讨乱贼宇文泰，跋涉千里建下奇功，何须自谦。”元善见要将高欢扶起。 </p>
但高欢固辞不受，坚持道：“陛下若是不收回旨意，臣不敢起来。” </p>
“好罢，朕收回便是。” </p>
元善见脸上略显失望。 </p>
“高王快快请起。” </p>
高欢这才肯由元善见将他扶起。 </p>
才起身，高澄就领着四个弟弟跪拜道：“孩儿拜见父王。” </p>
门外其余人也同时躬身行礼道： </p>
“下官参见高王。” </p>
“下吏参见高王。” </p>
高欢两手虚抬，向着邺城官吏们轻笑道：“众同僚莫要多礼。”高欢两手虚抬，向着邺城官吏们轻笑道。 </p>
最后才走到高家兄弟面前将他们掺起。 </p>
高欢上下瞧了高澄好一会，才开口责备道：“小郎们年幼，阿惠你不该让他们如此辛苦。” </p>
“孩儿知错，请父王责罚。”高澄好似也颇为自责。 </p>
“罢了。”高欢淡淡说了这两字，便朝着元善见躬身道：“请天子先行。” </p>
...... </p>
候在渤海王府门口的元仲华领着王府众仆役、奴婢向高欢见过礼，便随同高家兄弟将高欢迎进了正院。 </p>
此时迎奉的权贵各自寻了交好的高欢随行幕僚离去。 </p>
司马子如与相府主薄孙搴以及另一个二十岁年纪的年轻武人聚在一起 </p>
“彦举（孙搴）来邺城，看来今夜又要一醉方休。”司马子如朗声道。 </p>
“有遵业相陪，该是不醉不归。”说着又像那个年轻人道：“子通可不要露了怯。” </p>
年轻人大笑道：“两位酒友相邀，高季式怎敢辜负这番情义。” </p>
原来年轻人是高乾、高昂的四弟高季式，如今官居尚食典御，掌御膳之事。 </p>
三人本就是好饮之人，虽然年纪相差甚大，不过交情甚好。 </p>
如今酒友重逢，只怕是要通宵畅饮。 </p>
高欢这一次来邺随行的幕僚不多，除了相府主薄孙搴，中外府长史李希宗之外，只有高澄留侍在高欢身边的行台右丞张亮、相府长史崔暹等人，其余如同相府司马李义深、相府司马李绘、相府城局李士略、相府中兵参军崔瞻等等与中外府其余幕僚一同留守晋阳。 </p>
司马子如、孙搴、高季式三人相邀夜饮，高澄也被高欢留在了正院大堂。 </p>
两父子相视无语，高欢上下打量着高澄许久，才不见喜怒地问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p>
高澄伏地请罪道：“孩儿知错。” </p>
高欢平静道：“起来，说说看，你都有什么过错？” </p>
“孩儿一错，错在不敬天子，擅闯寝宫。” </p>
“亏你也知道？” </p>
与高澄不同，高欢对元善见始终保持敬重，他将逼走元修视作生平大辱：该是怎样嚣张跋扈的大臣才能将天子逼得弃国逃亡。 </p>
“孩儿知道，但孩儿不得不这样做。” </p>
高欢嘴角轻扬道：“这么说你还有苦衷？” </p>
“天子是孩儿的妻兄，因此孩儿必须与他私底下将话说明白。” </p>
“都说了些什么？”这才是高欢真正想要知道的内容，那夜高澄入寝宫，室内除了他与天子，就只有斛律光护卫在侧，邺城的探子想要得知谈话内容根本无从着手。 </p>
“孩儿跟天子仔细说了汉献帝、本朝孝庄帝、以及出帝的结局，问他要做哪种皇帝。” </p>
高欢拍桌大喝：“你放肆！” </p>
高澄被他一吓，腿肚子有点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如今放肆，总好过将来弑君。” </p>
“你说什么！” </p>
“孩儿敢问父王可有还政天子的打算？” </p>
高澄鼓足了勇气，抬首看向高欢。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