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二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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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看爸爸，你不要光是带幺妹去。”小六姐姐拽住妈妈的衣角，不让走，非得撵路。</p>
“你和姐姐们就在家里跟着阿婆，晚上挨着大姐姐睡。”妈妈掰开六姐姐的小手，扯下了自己的衣角。大姐姐上前来抱着六姐姐，妈妈赶紧带着小女儿走人，顾不得六女儿伤心的号啕大哭。</p>
高玲在妈妈的背上，看着六姐姐泪水鼻涕糊一脸，她也不顾得擦擦，还在大姐姐的手下挣扎，欲挣脱大姐姐的禁锢，奔向妈妈，心里莫名感慨，以后，无论如何不要生那么多的孩子。</p>
她们这次不去赶公共汽车，而是就在公路边等着搭大堂哥高志勇的顺风车。大堂哥今天需要拉一车煤炭到宜宾。</p>
上次，妈妈看了爸爸的信以后，好几天心情不好，神色也不好，更不理人。没两天，果然就下了决定，向阿婆和二伯宣布，放了寒假，她就去部队探亲。</p>
进了腊月到二十一，等待学校放了假，在刚放假的这第二天，妈妈就将改卷子，发成绩通知书的事情都交代给大姐姐帮忙，拿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背上小女儿，出发。</p>
大堂哥开着大货车到了面前，停下，下车，帮忙放好行李，又解下三娘背背上的小堂妹。</p>
妈妈先爬上车，坐上了副驾驶位置，才又将高玲接过去，绑缚在自己的怀里。</p>
大解放(货车)一路颠簸，三个多小时后到了宜宾的西郊。妈妈抱着高玲下车，与大堂哥道了再见，看着货车继续向前，高玲也不知道他的确切目的地，妈妈也没多管。</p>
妈妈双手抱高了一下高玲，挪一挪肩上的背带，也是放松放松，这样抱了几个小时，妈妈也累。然后，又弯腰，单手提起包袱，甩在背上，这才转变方向，先回趟娘家，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去赶火车到部队。</p>
在外婆的家里，高玲见到了原主久违了的三姐姐，记忆里爱说爱笑，活蹦乱跳的二姐姐。还有，在原主记忆里的外婆，不在原主记忆里的外公。</p>
记忆里，原主曾经听妈妈提起过几回，外公好像是明年(七六年)腊月里去世的。外婆是在93年才去世，活了近九十岁。</p>
外婆虽然接纳了二姐姐和三姐姐两个外孙女，抚养在自己的膝下，可她并不喜欢外孙女。认为外孙女是外姓人，养不家的。原主亲耳听见外婆说过几次这样的话。</p>
外婆的心目中，丈夫和儿子排第一，孙子排第二，女儿和孙女排第三，儿媳妇排第四，外孙和女婿排第五。无论外孙和女婿如何对她好，她的初心也是不变。</p>
高玲他们跟着母亲迁移回了外婆家，挨着生活的时间里，外婆嫌弃外孙女外孙子的目光，时常落在她们几姐妹和弟弟的身上。外婆还骂过弟弟是病秧鸡，拖累人。</p>
外婆的糖果，也从不给外孙吃的，只给她的孙子孙女吃。哪怕小外孙眼巴巴的看着她，她也能狠心不理会，还会骂外孙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馋嘴。</p>
重男轻女的外婆，给孙子们三大颗冰糖，孙女也就只有一小颗，能尝一点点甜味而已。</p>
据二姐姐说，她十六岁读完初中，就没有继续上高中，哪怕爸爸寄了钱粮给外婆，哪怕二姐姐读书也没有耽误干活，她也不允许二姐姐去上高中，认为女娃儿，是给别人家养的，没有必要读那么多书。</p>
不知道是不是外婆的长期不重视，又说了许多伤害孩子心灵的话语，三姐姐在八零年的夏天(十六岁)，竟然心甘情愿，不声不响地在街上跟着一个人贩子走了。</p>
原主高玲那时还小，也不大记得三姐姐，不了解她的性格，脾气，记忆里只有她是一个沉默的姐姐，扎着马尾，不与人说话，也不大看人，总是一天到晚，低着头，干家务，收拾小菜地的影像。</p>
她突然不见了，父母找她，当时，有熟人说见到过三姐姐与一个大婶在街上交谈，很熟悉的样子，那个熟人就以为那个大婶是高家的亲戚，所以，她虽然不认识那个妇人，也没有上前过问。</p>
爸爸妈妈那时刚刚才迁移过外婆这边，很多事情没有理好，也只是闻询到了派出所去报了警，又私下寻到几户亲戚家，找了找三姐姐，没找到人。听了一些乱糟糟的消息，怀疑那是个人贩子，但实在找不到人，也就算了。</p>
二零零四年的夏天，暑假的时候，三姐姐才带着丈夫和两个儿子，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六岁，一路从山东，根据她的记忆，坐车寻找了回来。那时，她的口音都已经完全变了，不再带一点乡音。</p>
她回来一趟，或许只是思乡，思念父母，或许只是让丈夫认一下岳家的门，两个儿子认一下外祖父母，姨妈舅舅们…让他们看看她出生成长的地方。呆了十天以后，他们又坐车回去了山东。</p>
那时，爸爸妈妈已经七十岁，问她当时的情况，她说是自己愿意跟着人走的，没有回答爸爸妈妈问她的原因和当时的想法，为什么愿意丢下家里人，跟着陌生人走。</p>
当时，三姐姐问到了外婆，知道外婆已经去世，她长叹了一声，无悲无喜。说道，她那么早就死了！似乎，三姐姐已不记得外婆的年龄了。五姐姐道，不算早，外婆死的那一年快到九十岁。</p>
三姐姐听了，也没有说什么…她在家里的时间，也只跟二姐姐的关系好一些，偶尔说说话，跟别的兄弟姐妹，比陌生人稍好一点而已…只是招呼一下，从不交流，也拒绝交流。</p>
爸爸妈妈那时问她，山东好吗？日子过得好吗？三姐姐说好，土地多，粮食多，玉米成山。可三姐姐那时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五十岁，脸庞，手脚都粗糙的很。她说庄稼人都这样，神情平淡。</p>
父母亲当时让他们一家子都留在四川，就在四川发展一下，高玲也答应借钱帮助三姐姐买房，做生意。他们却怎么都不愿意，一定要回去山东，也不接受妹妹的资助。</p>
后来，姐妹之间就又分开了，又是山长水远的，大家也就是偶尔电话联系一下而已。又到十年光阴过去，二零一四年，父母亲相继去世，三姐姐也没有能够回来看一眼。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声，一切，都只能麻烦姐姐妹妹们了。</p>
高玲觉得，三姐姐于二零零四年的那次归乡，似乎就只是了结一下心愿，回家乡看一眼罢了。她对父母姐妹，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留恋。这都是，父母不将孩子养在身边的结果。</p>
因此，原主高玲一直不喜欢她们的这个外婆，一点都不喜欢。父母感激外婆帮助他们养了二姐姐三姐姐，愿意阿婆当他们的大恩人，可高玲不愿意当她是大恩人。</p>
外婆后来在小舅舅搬到成都以后，就跟着他们家生活，一起吃饭时，高玲也从不给外婆夹菜，不为外婆添饭，哪怕为此，外婆骂她没有孝心，妈妈也为此打骂了她几回，她也不改初衷，不移本心。</p>
外婆去世时，高玲已经在外面做生意了，父母CaLL她，让她回去，她也没有理睬。</p>
她一生对母亲妥胁了许多的事情，哪怕爱情和婚姻，但是，就在外婆的身上，她一分未有妥协。宁愿为此担了不孝不听话的名声。</p>
林野或许是受到了高玲记忆和感情的影响，也不期待回这个外婆家，甚至有那么点讨厌外婆家。</p>
她只真心希望，这重新来的一次，爸爸能够在救灾时不受重伤，腿没事，妈妈不能够办迁移成功。</p>
外婆对于女儿又回娘家来，并无多少高兴，外公倒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头，真心欢喜女儿归家，眼睛里都是笑，还转去供应处割了二斤猪肉，买了几块老豆腐回来添菜。</p>
大人们吃过了午饭，妈妈进房间去喂饱高玲的时候，外婆看了看，对于女儿还不给外孙女隔奶，很不满意，语气不好地说道：</p>
“你的这个小七，九月间已经满了一岁，你咋子还不给她隔奶？隔了，才好养养自己的身体，这次去了部队，好再怀一个，正经的生个儿子，好立脚。”</p>
妈妈讪讪地，又讨好的对着外婆笑一笑，“这，高家那里不是没的啥子好的吃，细粮都很少…娃儿没的营养，这次到了部队，我就会给娃儿隔奶。”</p>
“你活该！哪个喊你当年不听老娘的话…”外婆听了妈妈的话，恨恨的瞪了一眼妈妈，又回了妈妈这么一句，就颠着小脚出了房门。</p>
很快，门外响起了她呼唤小孙子的声音，“波娃儿，不要跟着哥哥们到处乱跑，快回来哟，小心有背娃儿的(人贩子)。”</p>
高玲听了她们母女的对话，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吃过了奶水，就又开始瞌睡，被妈妈放在了床上睡觉，迷糊中还听见妈妈在跟外婆说话，帮外婆收拾归置家里，搞清洁卫生，换洗铺笼罩被。</p>
睡醒以后，房间里和外面都静悄悄的，高玲翻身坐起，看了看环境，才醒神自己到了外婆家，于是，大声地朝外间喊：“妈妈，我要尿尿…”这个床太高了，她根本下不去，而且，踏板是一根短条石做的…</p>
“七妹，你醒了？我抱你下来解手。妈妈洗好了东西，与她到三舅舅家去了。喊我看着你。”三姐姐说着话，从外面跑进来，拖抱着高玲下床，坐尿罐上。</p>
高玲穿的开裆裤，妈妈怕她冷着，就在她的屁股上围上一条打裹裙，解手不用脱裤子，三姐姐就只在后面帮忙牵起裙裙，免得垂落到了地上，弄脏。</p>
刚解手完，二姐姐就奔了进来，扬手塞了一颗小冰糖给三姐姐，又欲喂一点点到高玲的嘴里。</p>
高玲不愿意吃，推回二姐姐的手，推让了二三次，二姐姐不坚持了，反手将东西塞进了她自己的嘴里，嗔道：“你个小傻巴，这是甜的，冰糖。二姐姐想吃都难得的很！你还不吃！”</p>
“七妹不会漱口，吃了糖烂牙。”三姐姐嘴里有东西，含糊着说话，只得三两下将糖嚼着吞了，又对二姐姐道：“你又偷拿她的，她回来看到了又会骂我们。”</p>
“不怕，这个不是的硬糖、冬瓜条，那包冰糖是散的，她没得数，我拿得少，肯定看不出来。</p>
哼，哪个喊她不给我们点点，我们的户口在这里，有供应的…光给她的孙子们孙女们吃…”</p>
三姐姐皱着眉头，苦涩着脸，低声道：“我们是外姓人。只是，她骂起人来，难听得很！”</p>
“哎呀，你就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骂几句，又不少块肉，她又打到我们…外婆的那双小脚，想打，也追不上。”二姐姐说着话，还一脸得意狡黠的笑，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好笑的场景。</p>
她忽然低头，看见幺妹娃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又威胁道：“七妹，你没有吃，也不准告状哈！不是，二姐姐肯定收拾你。”说着，还对幺妹舞了舞拳头。</p>
高玲点点头，她肯定不会去告状。二姐姐也不过才是十六岁的孩子，如果，孩子有吃的，谁又会贪那点嘴！如果老人公平点，她也不会偷偷地摸点冰糖来尝尝！</p>
想着记忆里，二姐姐一直很有反抗精神，与外婆斗智斗勇，也斗嘴，经常气外婆，后来，她一直被外婆骂成了白眼狼，也不在意。</p>
“二姐姐，三姐姐，读书…考学！二年后，可以考大学。”高玲希望二姐姐高敏这次争取到底，可以去读高中，二年后考考大学，大专…能不能考上，努力了才知道！</p>
她也希望三姐姐不要失去了希望，要懂得抗争，不要早早地放弃了读书，只是帮忙小舅妈和外婆带两个小表弟！然后，又被那个人贩子哄骗走了。</p>
上一世，三姐姐连初中都没有读，就在家里干活。外婆告诉爸爸妈妈，说三姐又笨又迂阿，话也不爱说，没点子用。</p>
“真的可以考大学？我咋个没有听说呢？你听哪个说的？”二姐姐不相信的样子。</p>
“下放的谢知青，他们偷偷说，也偷偷看书！”高玲随便扯了个人名，不过，话说的半真半假！</p>
二姐姐听了高玲的话，跺跺脚，恨道：“她不让啊，户口本又在她那里！而且，爸爸的钱又不是寄到我们的手头。我又没得点钱，咋个办嘛！”</p>
二姐姐长长地叹口气，她也很想读高中啊，不想干那个扫厕所的工作，臭得不得了。</p>
“跟爸爸说…写信。”高玲认真的建议。</p>
“写过了，可是爸爸不相信我们的话呀，还骂我们不孝，说我们不感激外婆养活了我跟三妹，还尽说老人的闲话。“”</p>
七妹，你这回跟着妈妈去看爸爸，跟爸爸说一下嘛！外婆不喜欢我们，也不给钱我们读书。我晓得爸爸寄了钱过来的。</p>
我说，爸爸不相信我们的话，他信外婆的话，以为我们的成绩真的不好，读不走，所以，外婆才不准我读书的。</p>
还说我顶替外婆的工作很好，说有份工作不容易，可，我当真的不想扫厕所。臭得要命。”</p>
二姐姐也愁眉苦脸，似乎是病急乱投医，没想过七妹的年龄，还一本正经的与小妹娃儿商量。</p>
高玲也觉得有必要跟爸爸好好地谈谈，所以，认真地点头，承诺道：“好。我跟爸爸说。不跟妈妈说。”妈妈一直很维护外婆，不认同女儿们的话。</p>
“妈妈，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看爸爸，你不要光是带幺妹去。”小六姐姐拽住妈妈的衣角，不让走，非得撵路。</p>
“你和姐姐们就在家里跟着阿婆，晚上挨着大姐姐睡。”妈妈掰开六姐姐的小手，扯下了自己的衣角。大姐姐上前来抱着六姐姐，妈妈赶紧带着小女儿走人，顾不得六女儿伤心的号啕大哭。</p>
高玲在妈妈的背上，看着六姐姐泪水鼻涕糊一脸，她也不顾得擦擦，还在大姐姐的手下挣扎，欲挣脱大姐姐的禁锢，奔向妈妈，心里莫名感慨，以后，无论如何不要生那么多的孩子。</p>
她们这次不去赶公共汽车，而是就在公路边等着搭大堂哥高志勇的顺风车。大堂哥今天需要拉一车煤炭到宜宾。</p>
上次，妈妈看了爸爸的信以后，好几天心情不好，神色也不好，更不理人。没两天，果然就下了决定，向阿婆和二伯宣布，放了寒假，她就去部队探亲。</p>
进了腊月到二十一，等待学校放了假，在刚放假的这第二天，妈妈就将改卷子，发成绩通知书的事情都交代给大姐姐帮忙，拿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背上小女儿，出发。</p>
大堂哥开着大货车到了面前，停下，下车，帮忙放好行李，又解下三娘背背上的小堂妹。</p>
妈妈先爬上车，坐上了副驾驶位置，才又将高玲接过去，绑缚在自己的怀里。</p>
大解放(货车)一路颠簸，三个多小时后到了宜宾的西郊。妈妈抱着高玲下车，与大堂哥道了再见，看着货车继续向前，高玲也不知道他的确切目的地，妈妈也没多管。</p>
妈妈双手抱高了一下高玲，挪一挪肩上的背带，也是放松放松，这样抱了几个小时，妈妈也累。然后，又弯腰，单手提起包袱，甩在背上，这才转变方向，先回趟娘家，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去赶火车到部队。</p>
在外婆的家里，高玲见到了原主久违了的三姐姐，记忆里爱说爱笑，活蹦乱跳的二姐姐。还有，在原主记忆里的外婆，不在原主记忆里的外公。</p>
记忆里，原主曾经听妈妈提起过几回，外公好像是明年(七六年)腊月里去世的。外婆是在93年才去世，活了近九十岁。</p>
外婆虽然接纳了二姐姐和三姐姐两个外孙女，抚养在自己的膝下，可她并不喜欢外孙女。认为外孙女是外姓人，养不家的。原主亲耳听见外婆说过几次这样的话。</p>
外婆的心目中，丈夫和儿子排第一，孙子排第二，女儿和孙女排第三，儿媳妇排第四，外孙和女婿排第五。无论外孙和女婿如何对她好，她的初心也是不变。</p>
高玲他们跟着母亲迁移回了外婆家，挨着生活的时间里，外婆嫌弃外孙女外孙子的目光，时常落在她们几姐妹和弟弟的身上。外婆还骂过弟弟是病秧鸡，拖累人。</p>
外婆的糖果，也从不给外孙吃的，只给她的孙子孙女吃。哪怕小外孙眼巴巴的看着她，她也能狠心不理会，还会骂外孙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馋嘴。</p>
重男轻女的外婆，给孙子们三大颗冰糖，孙女也就只有一小颗，能尝一点点甜味而已。</p>
据二姐姐说，她十六岁读完初中，就没有继续上高中，哪怕爸爸寄了钱粮给外婆，哪怕二姐姐读书也没有耽误干活，她也不允许二姐姐去上高中，认为女娃儿，是给别人家养的，没有必要读那么多书。</p>
不知道是不是外婆的长期不重视，又说了许多伤害孩子心灵的话语，三姐姐在八零年的夏天(十六岁)，竟然心甘情愿，不声不响地在街上跟着一个人贩子走了。</p>
原主高玲那时还小，也不大记得三姐姐，不了解她的性格，脾气，记忆里只有她是一个沉默的姐姐，扎着马尾，不与人说话，也不大看人，总是一天到晚，低着头，干家务，收拾小菜地的影像。</p>
她突然不见了，父母找她，当时，有熟人说见到过三姐姐与一个大婶在街上交谈，很熟悉的样子，那个熟人就以为那个大婶是高家的亲戚，所以，她虽然不认识那个妇人，也没有上前过问。</p>
爸爸妈妈那时刚刚才迁移过外婆这边，很多事情没有理好，也只是闻询到了派出所去报了警，又私下寻到几户亲戚家，找了找三姐姐，没找到人。听了一些乱糟糟的消息，怀疑那是个人贩子，但实在找不到人，也就算了。</p>
二零零四年的夏天，暑假的时候，三姐姐才带着丈夫和两个儿子，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六岁，一路从山东，根据她的记忆，坐车寻找了回来。那时，她的口音都已经完全变了，不再带一点乡音。</p>
她回来一趟，或许只是思乡，思念父母，或许只是让丈夫认一下岳家的门，两个儿子认一下外祖父母，姨妈舅舅们…让他们看看她出生成长的地方。呆了十天以后，他们又坐车回去了山东。</p>
那时，爸爸妈妈已经七十岁，问她当时的情况，她说是自己愿意跟着人走的，没有回答爸爸妈妈问她的原因和当时的想法，为什么愿意丢下家里人，跟着陌生人走。</p>
当时，三姐姐问到了外婆，知道外婆已经去世，她长叹了一声，无悲无喜。说道，她那么早就死了！似乎，三姐姐已不记得外婆的年龄了。五姐姐道，不算早，外婆死的那一年快到九十岁。</p>
三姐姐听了，也没有说什么…她在家里的时间，也只跟二姐姐的关系好一些，偶尔说说话，跟别的兄弟姐妹，比陌生人稍好一点而已…只是招呼一下，从不交流，也拒绝交流。</p>
爸爸妈妈那时问她，山东好吗？日子过得好吗？三姐姐说好，土地多，粮食多，玉米成山。可三姐姐那时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五十岁，脸庞，手脚都粗糙的很。她说庄稼人都这样，神情平淡。</p>
父母亲当时让他们一家子都留在四川，就在四川发展一下，高玲也答应借钱帮助三姐姐买房，做生意。他们却怎么都不愿意，一定要回去山东，也不接受妹妹的资助。</p>
后来，姐妹之间就又分开了，又是山长水远的，大家也就是偶尔电话联系一下而已。又到十年光阴过去，二零一四年，父母亲相继去世，三姐姐也没有能够回来看一眼。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声，一切，都只能麻烦姐姐妹妹们了。</p>
高玲觉得，三姐姐于二零零四年的那次归乡，似乎就只是了结一下心愿，回家乡看一眼罢了。她对父母姐妹，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留恋。这都是，父母不将孩子养在身边的结果。</p>
因此，原主高玲一直不喜欢她们的这个外婆，一点都不喜欢。父母感激外婆帮助他们养了二姐姐三姐姐，愿意阿婆当他们的大恩人，可高玲不愿意当她是大恩人。</p>
外婆后来在小舅舅搬到成都以后，就跟着他们家生活，一起吃饭时，高玲也从不给外婆夹菜，不为外婆添饭，哪怕为此，外婆骂她没有孝心，妈妈也为此打骂了她几回，她也不改初衷，不移本心。</p>
外婆去世时，高玲已经在外面做生意了，父母CaLL她，让她回去，她也没有理睬。</p>
她一生对母亲妥胁了许多的事情，哪怕爱情和婚姻，但是，就在外婆的身上，她一分未有妥协。宁愿为此担了不孝不听话的名声。</p>
林野或许是受到了高玲记忆和感情的影响，也不期待回这个外婆家，甚至有那么点讨厌外婆家。</p>
她只真心希望，这重新来的一次，爸爸能够在救灾时不受重伤，腿没事，妈妈不能够办迁移成功。</p>
外婆对于女儿又回娘家来，并无多少高兴，外公倒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头，真心欢喜女儿归家，眼睛里都是笑，还转去供应处割了二斤猪肉，买了几块老豆腐回来添菜。</p>
大人们吃过了午饭，妈妈进房间去喂饱高玲的时候，外婆看了看，对于女儿还不给外孙女隔奶，很不满意，语气不好地说道：</p>
“你的这个小七，九月间已经满了一岁，你咋子还不给她隔奶？隔了，才好养养自己的身体，这次去了部队，好再怀一个，正经的生个儿子，好立脚。”</p>
妈妈讪讪地，又讨好的对着外婆笑一笑，“这，高家那里不是没的啥子好的吃，细粮都很少…娃儿没的营养，这次到了部队，我就会给娃儿隔奶。”</p>
“你活该！哪个喊你当年不听老娘的话…”外婆听了妈妈的话，恨恨的瞪了一眼妈妈，又回了妈妈这么一句，就颠着小脚出了房门。</p>
很快，门外响起了她呼唤小孙子的声音，“波娃儿，不要跟着哥哥们到处乱跑，快回来哟，小心有背娃儿的(人贩子)。”</p>
高玲听了她们母女的对话，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吃过了奶水，就又开始瞌睡，被妈妈放在了床上睡觉，迷糊中还听见妈妈在跟外婆说话，帮外婆收拾归置家里，搞清洁卫生，换洗铺笼罩被。</p>
睡醒以后，房间里和外面都静悄悄的，高玲翻身坐起，看了看环境，才醒神自己到了外婆家，于是，大声地朝外间喊：“妈妈，我要尿尿…”这个床太高了，她根本下不去，而且，踏板是一根短条石做的…</p>
“七妹，你醒了？我抱你下来解手。妈妈洗好了东西，与她到三舅舅家去了。喊我看着你。”三姐姐说着话，从外面跑进来，拖抱着高玲下床，坐尿罐上。</p>
高玲穿的开裆裤，妈妈怕她冷着，就在她的屁股上围上一条打裹裙，解手不用脱裤子，三姐姐就只在后面帮忙牵起裙裙，免得垂落到了地上，弄脏。</p>
刚解手完，二姐姐就奔了进来，扬手塞了一颗小冰糖给三姐姐，又欲喂一点点到高玲的嘴里。</p>
高玲不愿意吃，推回二姐姐的手，推让了二三次，二姐姐不坚持了，反手将东西塞进了她自己的嘴里，嗔道：“你个小傻巴，这是甜的，冰糖。二姐姐想吃都难得的很！你还不吃！”</p>
“七妹不会漱口，吃了糖烂牙。”三姐姐嘴里有东西，含糊着说话，只得三两下将糖嚼着吞了，又对二姐姐道：“你又偷拿她的，她回来看到了又会骂我们。”</p>
“不怕，这个不是的硬糖、冬瓜条，那包冰糖是散的，她没得数，我拿得少，肯定看不出来。</p>
哼，哪个喊她不给我们点点，我们的户口在这里，有供应的…光给她的孙子们孙女们吃…”</p>
三姐姐皱着眉头，苦涩着脸，低声道：“我们是外姓人。只是，她骂起人来，难听得很！”</p>
“哎呀，你就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骂几句，又不少块肉，她又打到我们…外婆的那双小脚，想打，也追不上。”二姐姐说着话，还一脸得意狡黠的笑，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好笑的场景。</p>
她忽然低头，看见幺妹娃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又威胁道：“七妹，你没有吃，也不准告状哈！不是，二姐姐肯定收拾你。”说着，还对幺妹舞了舞拳头。</p>
高玲点点头，她肯定不会去告状。二姐姐也不过才是十六岁的孩子，如果，孩子有吃的，谁又会贪那点嘴！如果老人公平点，她也不会偷偷地摸点冰糖来尝尝！</p>
想着记忆里，二姐姐一直很有反抗精神，与外婆斗智斗勇，也斗嘴，经常气外婆，后来，她一直被外婆骂成了白眼狼，也不在意。</p>
“二姐姐，三姐姐，读书…考学！二年后，可以考大学。”高玲希望二姐姐高敏这次争取到底，可以去读高中，二年后考考大学，大专…能不能考上，努力了才知道！</p>
她也希望三姐姐不要失去了希望，要懂得抗争，不要早早地放弃了读书，只是帮忙小舅妈和外婆带两个小表弟！然后，又被那个人贩子哄骗走了。</p>
上一世，三姐姐连初中都没有读，就在家里干活。外婆告诉爸爸妈妈，说三姐又笨又迂阿，话也不爱说，没点子用。</p>
“真的可以考大学？我咋个没有听说呢？你听哪个说的？”二姐姐不相信的样子。</p>
“下放的谢知青，他们偷偷说，也偷偷看书！”高玲随便扯了个人名，不过，话说的半真半假！</p>
二姐姐听了高玲的话，跺跺脚，恨道：“她不让啊，户口本又在她那里！而且，爸爸的钱又不是寄到我们的手头。我又没得点钱，咋个办嘛！”</p>
二姐姐长长地叹口气，她也很想读高中啊，不想干那个扫厕所的工作，臭得不得了。</p>
“跟爸爸说…写信。”高玲认真的建议。</p>
“写过了，可是爸爸不相信我们的话呀，还骂我们不孝，说我们不感激外婆养活了我跟三妹，还尽说老人的闲话。“”</p>
七妹，你这回跟着妈妈去看爸爸，跟爸爸说一下嘛！外婆不喜欢我们，也不给钱我们读书。我晓得爸爸寄了钱过来的。</p>
我说，爸爸不相信我们的话，他信外婆的话，以为我们的成绩真的不好，读不走，所以，外婆才不准我读书的。</p>
还说我顶替外婆的工作很好，说有份工作不容易，可，我当真的不想扫厕所。臭得要命。”</p>
二姐姐也愁眉苦脸，似乎是病急乱投医，没想过七妹的年龄，还一本正经的与小妹娃儿商量。</p>
高玲也觉得有必要跟爸爸好好地谈谈，所以，认真地点头，承诺道：“好。我跟爸爸说。不跟妈妈说。”妈妈一直很维护外婆，不认同女儿们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