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之夭夭，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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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在一年又一年的草长莺飞中掠过。而每年三月三，京城的桃花都先于四周城市的桃花盛开。这反常的桃花，似在庆祝着什么。</p>
以往车水马龙的街坊总会在这天变得冷清，最热闹的却不过京城苏家。苏家独女苏小小的生辰宴，那可是盛大豪华。</p>
想去尝尝山珍海味的人不在少数。而豪气的苏老爷子也是出手阔绰——但凡来道贺的，皆以礼相待。</p>
北朝乾元十五年，阳春三月三，苏府内。</p>
“哎……这金丝雀的生活，啥时候才是个头呀？”</p>
软软糯糯的叹息声，从庭院角落一棵桃花盛放的桃树枝上传来。</p>
树上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如此的高度下她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还轻轻摇晃着双脚，衣裙随着那双精致的绣花鞋摆动着，轻盈、大方。</p>
这初春微寒的时节，她竟还穿着轻薄的藕荷色软烟罗，额间还有涔涔细汗浸出。</p>
她看上去没有小女孩那般的童稚，反倒有些青葱少女才有的活力和成年女子的妩媚风情。</p>
看上去唯一天真烂漫的，便是她那双大大的杏仁眼了。只是，那眼珠子不时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p>
这也就是苏家的千金小姐苏小小了。十二岁的年华，也有了些许的愁绪。</p>
“小姐，你在哪儿？”一个约莫十岁、丫鬟扮样的小女孩正四处张望大声呼唤，看模样似乎十分焦急。</p>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桃树枝头捂嘴偷笑的苏小小。当即她就着急地跺了跺脚，略恼道：</p>
“小姐，你爬那么高干什么？小心摔着了！”</p>
“阿音呀，你说外边儿的世界是怎样的呢？”</p>
阿音是苏小小的贴身丫鬟。这丫鬟虽不如苏小小的明媚容颜，却也眉清目秀。而相比之下，阿音就比苏小小看起来成熟精明许多。</p>
在挑选苏小小的贴身丫鬟时，苏老头子可是下了番苦功夫的。要年龄相近的；不精明不会干活的，不要，服侍不了金枝玉贵的苏小姐；长得看不过去的或者太漂亮的不要，会惹得小姐不开心；嘴巴不甜的没有才艺的，也不要，不会给小姐逗乐儿。</p>
所以，能找到阿音这样的符合条件的贴身丫鬟，也不知费了多少事儿。而能有阿音这样的丫鬟，也是未来苏小小不可或缺的助力。</p>
此刻枝头的苏小小没把阿音的话放在心上。她转了转脑袋，望着院墙外边儿被树林遮蔽了大半的天空，眼神里满是向往和渴望。</p>
“小姐！老爷可是给您的院儿内好好布置了一番的。什么小湖泊呀，湖心亭呀，假山树林花园啊，可是让人羡慕了呢！外边儿就一肮脏的市井之地，没甚好看的，还会弄脏了小姐的衣裳。”</p>
阿音走到树下，靠着树干，歇了口气后继续道，“小姐不想去划划湖中的小船吗？”</p>
苏小小一听此言，不由得笑着轻轻地叹了口气。十二年以来，她就没踏出府门半步。苏府虽大，可也终究只是一方之地。</p>
红墙黑瓦，连片的宅子，精美的池院，辉煌的内饰。再好看，看了十二年的苏小小早已是觉得腻了。</p>
再大的苏府，也拦不住苏小小那遨游天下的心呀。</p>
苏老爷子怕她去外边会遭遇不测，毕竟苏家独女那可是各大官员的香饽饽。要是能抱回家做个干闺女，就差不多等于有了苏家的支持。苏老爷子这心思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p>
苏小小自然也明白，她爹也是为了她好。虽说在苏府里，那是锦衣玉食，吃喝玩乐，啥也不愁，可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华美笼子里的金丝雀，总少了一样东西——自由。</p>
真想做个平民家的女儿，苏小小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道。</p>
忽的，院墙外响起阵阵车轱辘马蹄声，有节奏地从远处而来。这院墙外是苏府的外院，访客向来只能步行进入。今儿个怎么有马车声？</p>
“诶，阿音，今天怎么回事呀？”苏小小使劲儿地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去，却还是被葱郁的树林给遮住了视线。</p>
树下的阿音正眯了眼稍作休息，一听苏小小的问题又是一个激灵跳了起来。</p>
“小姐，这是老爷回来了！”</p>
“爹回来啦？”苏小小惊喜地道，大大的杏仁眼里不住地闪烁着光彩。</p>
她老爹因为是商人，长年累月经商在外，就连苏小小都很少见着他。</p>
苏小小立刻抱紧树干，利索地爬下了树——还真没见过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有这么会爬树、身手这么敏捷的。</p>
树干被她碰得轻轻晃动，摇下些许桃花瓣来。一片片飞舞在空中，转了几圈，而后又轻轻坠下。</p>
落花犹似坠楼人。</p>
在阿音的帮助下，苏小小换了身华丽的花丝锦。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外套，显得不太高的身子娇小可爱。还不能挽髻的青丝只用了两根红绳扎成两个丸子，一边夹了个银蝴蝶，翩翩欲飞。再瞧瞧那惹人疼爱的小脸蛋儿，真是可爱得只想让人捧在手心里。</p>
“爹！您回来啦！”苏小小看见正厅中的一位锦衣玉饰的约莫五十的男人，赶紧扑了过去。这人就是富甲天下的苏家家主苏舟季。</p>
苏老头子望见自己最疼爱的闺女来迎接自己，立马褪去了脸上舟车劳顿的倦容，换了一副神采奕奕的神色，将那扑将过来的小不点给接住了。</p>
“哎哟，闺女这么高啦！有没有想爹啊？”苏老头子宠溺地揉揉苏小小的脑袋，往她额间吧唧地亲了一口，以诉思念。</p>
苏小小咯咯地笑着，同时也望向周围的几位哥哥，向他们点头致敬。</p>
算起来，苏家共有五个少爷。</p>
二少爷苏宁夏已然独当一面，接过苏舟季给的任务，和苏舟季一样，长年累月经商在外，很少回来。</p>
苏小小面前左边那位，是四哥苏宁华。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好一个翩翩美少年。</p>
右边的，是五哥苏宁文。少年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眉宇间颇有“苏府小霸王”的气魄。</p>
当然苏小小还是有个大哥的。只不过她从来没见过他。好像听爱多嘴的丫鬟说，她这大哥呀，脑子不大好使。自他六岁那年受到惊吓后，变得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被关了起来。</p>
“爹，我能不能……”苏小小突然挑了挑眉道。那欲言又止的语气也是让苏舟季心脏狠狠地砸了几下。</p>
“想要啥直说，爹一定给你买！”</p>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出去逛逛……”苏小小声音越说越低，还紧张兮兮地缩了缩脖子，抬眸猛地眨巴着眼睛，试图卖乖耍滑。</p>
“不行。”苏舟季立马拉下脸来，神情严肃地道，这样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书背完了吗？我听你先生说，你不太用功啊。这样吧，把先生要求背的书背完就放你出去转转。”</p>
苏小小撅了撅嘴巴，鼓起腮帮子，以示不满。先生让背的不过什么四书五经、论语道德罢了，枯燥又乏味。</p>
还是兵书好啊！那战场上的战阵千变万化，一兵一卒都充满了变数。苏小小打小就喜欢学习用兵之法；排兵布阵给她带来的，是十分的满足感。</p>
望着自家爹爹那殷切盼望的目光，苏小小意识到，她爹不过是希望她能成为一个大家闺秀罢了；再不成，也得是个小家碧玉。</p>
苏小小勉强地勾了勾嘴角，低垂着那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失落。她朝苏舟季行了个礼，怏怏地退出了正厅。</p>
“哟，这不是小幺妹吗？怎么出来了？”</p>
刚拐了个弯，一位年轻的白衣贵公子正扇了用来装饰的扇子，朝苏小小走过来，言语戏谑，眼神却是饱含着宠溺。</p>
“哦，三哥啊！”见着来人正是苏家三公子苏宁云，苏小小叹了口气走过去招呼道，“爹还是没同意让我出去呢。”</p>
苏宁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放心，等我找到机会就……”</p>
他突然关上扇子，俯身用其在苏小小脑门上轻轻一敲，在她耳边悄声道：“偷偷带你出去！”</p>
苏小小有些欣喜地盯了他一眼，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愧是我三哥！”</p>
苏宁云打着哈哈摇着扇子，带着自己的仆从走开了。</p>
“小姐，宴会还早，接下来去哪儿？”阿音追了上来，歪头问道。</p>
苏小小沉吟了一会儿，道：“阿音，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府内转转。”</p>
“可是小姐，我要是不看着你，老爷会怪罪的！”</p>
苏小小给她递了个眼色。阿音只得噘噘嘴，行了个礼：“是。”</p>
待阿音走远后，苏小小拐进了一座偏院，四处张望了几下，确定没人后，俯身钻进了一个篱墙上的、被草丛遮掩住的破洞。</p>
刚出来，又是另外一个苏家院子。这看上去是个多年废弃的院子，里边儿的陈设虽然完备，但却有些杂乱，好像是被人故意扔成这样子的。</p>
不让我出去？这洞我可是挖了六年的，今日终于排上用场了。苏小小钻过来后，轻轻拍打了下粘在衣裙上的稀碎的泥土，得意地摇了摇头想到。</p>
她打开院门，偷偷地溜了出去——这院子是经过她精心挑选出来的、与外界相连又守卫不严的地方。</p>
苏小小转过几座古朴的瓦房，提着裙摆轻轻踏过泥泞不堪的巷道，终于到了正街上。她望着这眼前的街景市貌，不由得怔了怔——</p>
哪儿有阿音说的那样肮脏不堪入目？现在正值下午，街坊一派热闹。吆喝的小贩，穿梭的人群，争吵的商客。各式的华丽马车车轮滚滚，马铃声阵阵响起，更添一番热闹。</p>
这是苏小小从没见过的世面啊！一草一木、一街一坊，看起来虽不比苏府里的精美，却都重重地印刻在了她心头。</p>
这自由的味道还真是奇妙。当挣脱樊笼的金丝雀见过蓝天碧云后，它还会归笼吗？</p>
只有等人捉回去了吧！</p>
三月三，在一年又一年的草长莺飞中掠过。而每年三月三，京城的桃花都先于四周城市的桃花盛开。这反常的桃花，似在庆祝着什么。</p>
以往车水马龙的街坊总会在这天变得冷清，最热闹的却不过京城苏家。苏家独女苏小小的生辰宴，那可是盛大豪华。</p>
想去尝尝山珍海味的人不在少数。而豪气的苏老爷子也是出手阔绰——但凡来道贺的，皆以礼相待。</p>
北朝乾元十五年，阳春三月三，苏府内。</p>
“哎……这金丝雀的生活，啥时候才是个头呀？”</p>
软软糯糯的叹息声，从庭院角落一棵桃花盛放的桃树枝上传来。</p>
树上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如此的高度下她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还轻轻摇晃着双脚，衣裙随着那双精致的绣花鞋摆动着，轻盈、大方。</p>
这初春微寒的时节，她竟还穿着轻薄的藕荷色软烟罗，额间还有涔涔细汗浸出。</p>
她看上去没有小女孩那般的童稚，反倒有些青葱少女才有的活力和成年女子的妩媚风情。</p>
看上去唯一天真烂漫的，便是她那双大大的杏仁眼了。只是，那眼珠子不时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p>
这也就是苏家的千金小姐苏小小了。十二岁的年华，也有了些许的愁绪。</p>
“小姐，你在哪儿？”一个约莫十岁、丫鬟扮样的小女孩正四处张望大声呼唤，看模样似乎十分焦急。</p>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桃树枝头捂嘴偷笑的苏小小。当即她就着急地跺了跺脚，略恼道：</p>
“小姐，你爬那么高干什么？小心摔着了！”</p>
“阿音呀，你说外边儿的世界是怎样的呢？”</p>
阿音是苏小小的贴身丫鬟。这丫鬟虽不如苏小小的明媚容颜，却也眉清目秀。而相比之下，阿音就比苏小小看起来成熟精明许多。</p>
在挑选苏小小的贴身丫鬟时，苏老头子可是下了番苦功夫的。要年龄相近的；不精明不会干活的，不要，服侍不了金枝玉贵的苏小姐；长得看不过去的或者太漂亮的不要，会惹得小姐不开心；嘴巴不甜的没有才艺的，也不要，不会给小姐逗乐儿。</p>
所以，能找到阿音这样的符合条件的贴身丫鬟，也不知费了多少事儿。而能有阿音这样的丫鬟，也是未来苏小小不可或缺的助力。</p>
此刻枝头的苏小小没把阿音的话放在心上。她转了转脑袋，望着院墙外边儿被树林遮蔽了大半的天空，眼神里满是向往和渴望。</p>
“小姐！老爷可是给您的院儿内好好布置了一番的。什么小湖泊呀，湖心亭呀，假山树林花园啊，可是让人羡慕了呢！外边儿就一肮脏的市井之地，没甚好看的，还会弄脏了小姐的衣裳。”</p>
阿音走到树下，靠着树干，歇了口气后继续道，“小姐不想去划划湖中的小船吗？”</p>
苏小小一听此言，不由得笑着轻轻地叹了口气。十二年以来，她就没踏出府门半步。苏府虽大，可也终究只是一方之地。</p>
红墙黑瓦，连片的宅子，精美的池院，辉煌的内饰。再好看，看了十二年的苏小小早已是觉得腻了。</p>
再大的苏府，也拦不住苏小小那遨游天下的心呀。</p>
苏老爷子怕她去外边会遭遇不测，毕竟苏家独女那可是各大官员的香饽饽。要是能抱回家做个干闺女，就差不多等于有了苏家的支持。苏老爷子这心思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p>
苏小小自然也明白，她爹也是为了她好。虽说在苏府里，那是锦衣玉食，吃喝玩乐，啥也不愁，可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华美笼子里的金丝雀，总少了一样东西——自由。</p>
真想做个平民家的女儿，苏小小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道。</p>
忽的，院墙外响起阵阵车轱辘马蹄声，有节奏地从远处而来。这院墙外是苏府的外院，访客向来只能步行进入。今儿个怎么有马车声？</p>
“诶，阿音，今天怎么回事呀？”苏小小使劲儿地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去，却还是被葱郁的树林给遮住了视线。</p>
树下的阿音正眯了眼稍作休息，一听苏小小的问题又是一个激灵跳了起来。</p>
“小姐，这是老爷回来了！”</p>
“爹回来啦？”苏小小惊喜地道，大大的杏仁眼里不住地闪烁着光彩。</p>
她老爹因为是商人，长年累月经商在外，就连苏小小都很少见着他。</p>
苏小小立刻抱紧树干，利索地爬下了树——还真没见过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有这么会爬树、身手这么敏捷的。</p>
树干被她碰得轻轻晃动，摇下些许桃花瓣来。一片片飞舞在空中，转了几圈，而后又轻轻坠下。</p>
落花犹似坠楼人。</p>
在阿音的帮助下，苏小小换了身华丽的花丝锦。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外套，显得不太高的身子娇小可爱。还不能挽髻的青丝只用了两根红绳扎成两个丸子，一边夹了个银蝴蝶，翩翩欲飞。再瞧瞧那惹人疼爱的小脸蛋儿，真是可爱得只想让人捧在手心里。</p>
“爹！您回来啦！”苏小小看见正厅中的一位锦衣玉饰的约莫五十的男人，赶紧扑了过去。这人就是富甲天下的苏家家主苏舟季。</p>
苏老头子望见自己最疼爱的闺女来迎接自己，立马褪去了脸上舟车劳顿的倦容，换了一副神采奕奕的神色，将那扑将过来的小不点给接住了。</p>
“哎哟，闺女这么高啦！有没有想爹啊？”苏老头子宠溺地揉揉苏小小的脑袋，往她额间吧唧地亲了一口，以诉思念。</p>
苏小小咯咯地笑着，同时也望向周围的几位哥哥，向他们点头致敬。</p>
算起来，苏家共有五个少爷。</p>
二少爷苏宁夏已然独当一面，接过苏舟季给的任务，和苏舟季一样，长年累月经商在外，很少回来。</p>
苏小小面前左边那位，是四哥苏宁华。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好一个翩翩美少年。</p>
右边的，是五哥苏宁文。少年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眉宇间颇有“苏府小霸王”的气魄。</p>
当然苏小小还是有个大哥的。只不过她从来没见过他。好像听爱多嘴的丫鬟说，她这大哥呀，脑子不大好使。自他六岁那年受到惊吓后，变得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被关了起来。</p>
“爹，我能不能……”苏小小突然挑了挑眉道。那欲言又止的语气也是让苏舟季心脏狠狠地砸了几下。</p>
“想要啥直说，爹一定给你买！”</p>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出去逛逛……”苏小小声音越说越低，还紧张兮兮地缩了缩脖子，抬眸猛地眨巴着眼睛，试图卖乖耍滑。</p>
“不行。”苏舟季立马拉下脸来，神情严肃地道，这样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书背完了吗？我听你先生说，你不太用功啊。这样吧，把先生要求背的书背完就放你出去转转。”</p>
苏小小撅了撅嘴巴，鼓起腮帮子，以示不满。先生让背的不过什么四书五经、论语道德罢了，枯燥又乏味。</p>
还是兵书好啊！那战场上的战阵千变万化，一兵一卒都充满了变数。苏小小打小就喜欢学习用兵之法；排兵布阵给她带来的，是十分的满足感。</p>
望着自家爹爹那殷切盼望的目光，苏小小意识到，她爹不过是希望她能成为一个大家闺秀罢了；再不成，也得是个小家碧玉。</p>
苏小小勉强地勾了勾嘴角，低垂着那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失落。她朝苏舟季行了个礼，怏怏地退出了正厅。</p>
“哟，这不是小幺妹吗？怎么出来了？”</p>
刚拐了个弯，一位年轻的白衣贵公子正扇了用来装饰的扇子，朝苏小小走过来，言语戏谑，眼神却是饱含着宠溺。</p>
“哦，三哥啊！”见着来人正是苏家三公子苏宁云，苏小小叹了口气走过去招呼道，“爹还是没同意让我出去呢。”</p>
苏宁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放心，等我找到机会就……”</p>
他突然关上扇子，俯身用其在苏小小脑门上轻轻一敲，在她耳边悄声道：“偷偷带你出去！”</p>
苏小小有些欣喜地盯了他一眼，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愧是我三哥！”</p>
苏宁云打着哈哈摇着扇子，带着自己的仆从走开了。</p>
“小姐，宴会还早，接下来去哪儿？”阿音追了上来，歪头问道。</p>
苏小小沉吟了一会儿，道：“阿音，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府内转转。”</p>
“可是小姐，我要是不看着你，老爷会怪罪的！”</p>
苏小小给她递了个眼色。阿音只得噘噘嘴，行了个礼：“是。”</p>
待阿音走远后，苏小小拐进了一座偏院，四处张望了几下，确定没人后，俯身钻进了一个篱墙上的、被草丛遮掩住的破洞。</p>
刚出来，又是另外一个苏家院子。这看上去是个多年废弃的院子，里边儿的陈设虽然完备，但却有些杂乱，好像是被人故意扔成这样子的。</p>
不让我出去？这洞我可是挖了六年的，今日终于排上用场了。苏小小钻过来后，轻轻拍打了下粘在衣裙上的稀碎的泥土，得意地摇了摇头想到。</p>
她打开院门，偷偷地溜了出去——这院子是经过她精心挑选出来的、与外界相连又守卫不严的地方。</p>
苏小小转过几座古朴的瓦房，提着裙摆轻轻踏过泥泞不堪的巷道，终于到了正街上。她望着这眼前的街景市貌，不由得怔了怔——</p>
哪儿有阿音说的那样肮脏不堪入目？现在正值下午，街坊一派热闹。吆喝的小贩，穿梭的人群，争吵的商客。各式的华丽马车车轮滚滚，马铃声阵阵响起，更添一番热闹。</p>
这是苏小小从没见过的世面啊！一草一木、一街一坊，看起来虽不比苏府里的精美，却都重重地印刻在了她心头。</p>
这自由的味道还真是奇妙。当挣脱樊笼的金丝雀见过蓝天碧云后，它还会归笼吗？</p>
只有等人捉回去了吧！</p>